話到此處,慕王幽幽一嘆:“這一局,其實還是太夫人贏了,不僅如願折磨死了雲二小姐,還讓葉家欠她一個人情,更為雲氏贏得‘大局為重’的美名。因此夫人你也不必自責,即便沒有你和沈予,雲二小姐也活不長。”
這個訊息對於出岫而言實在太過震撼,她一時之間也難以消化,怔在原地不言不語。
原來,一切都在太夫人掌握之中;原來,太夫人一直都恨著聞嫻及其子女。因為雲羨是老侯爺僅剩的血脈,太夫人動不得,因此,才會將主意打在雲慕歌頭上。
這招數狠嗎?可太夫人喪夫喪子,要報復聞嫻的子女,替她的夫君和愛子報仇,又有什麼錯呢?但云慕歌又實在無辜…
母債女還。至此,這場糾纏了二十年的恩恩怨怨,真的該落下帷幕了罷!但願隨著雲慕歌的死,太夫人能真正釋懷。老侯爺與雲辭在天之靈,也能真正安息。
想著想著,出岫也難掩神傷與感慨,對慕王嘆道:“多謝殿下將此事告知妾身。否則,妾身還一直矇在鼓裡。”
慕王聞言,只擺手道:“本王雖不知謝太夫人為何不喜歡雲二小姐,不過,她也算是為了本王的大業而死,本王自會下旨厚葬,追封她為‘貞烈夫人’,也算全了雲氏和葉氏的美名。夫人以為這主意如何?”
“人死不能復生,這些死後的榮耀也並非由慕歌來享受……殿下既有這份心意,不若賞賜活著的人罷。”
“哦?夫人這意思……是怪本王對沈予的封賞不夠?”慕王刻意笑問。
“妾身並非此意,只盼著您別再拿他當槍使,別讓他揹負罵名就行了。”出岫心裡難受得緊,也自知這話說得有失禮數,但她已顧不得了。
“沈予如今揹負罵名,是為了以後的榮耀。”慕王笑回:“否則他一個福王叛黨如何能服眾?那些追隨本王出生入死的將士,又如何能服他?自是要給他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否則,本王也無法向部下們交代。”
“沈予雖是個人才,但也不是非用他不可。本王是看在九弟和夫人的面子上,否則棄之不用也沒什麼。”慕王破天荒地開口解釋:“怎麼?原來在夫人眼裡,本王對沈予是‘利用’?而不是‘重用’?”
只怕慕王想重用沈予是真,如今利用沈予也是真……出岫心中如此想著,只覺得慕王心思深不可測,話也說得似真似假,令人捉摸不透。
“妾身婦人之仁,出語無狀還望殿下莫怪。”她怕說多錯多,再為沈予招來殺身之禍,唯有先行請罪。
從前在出岫眼中,慕王是個睚眥必報之人,陰狠毒辣不擇手段。別的不說,單單是她幫助沈予從煙嵐城逃跑之後,被慕王狠狠擺了幾道,那滋味便足以令她終身難忘。
可如今,慕王彷彿哪裡變了。是因為即將登上大位,眼界更寬闊了?還是因為失去鸞夙,有所醒悟了?總之,出岫覺得他比從前大度了,私下相處時她也鬆懈許多,會時不時地頂撞幾句,抑或玩笑幾句,而慕王不會再惱羞成怒。
這是好事,也是帝王應該擁有的特質。既然要統一南北名垂千古,慕王該有容人之量才對。這令出岫忍不住感慨,時光飛逝,沒有人能夠一成不變,自己變了,大家都變了。
唯有云辭不變,在最完美無瑕的時刻,完美退場,將一個完美的印象留在世人心中。從此,他成為她心裡不可逾越的高度,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想到此處,出岫不禁黯然。慕王見她如此,還以為她在為雲慕歌或者沈予的事難受,遂笑道:“夫人總是為別人操心,怎麼不為自己想想?”
為自己想想?這話的意思是……
“九弟對夫人痴心一片,夫人難道無動於衷?”慕王幽幽問道,話中帶著幾分試探之意。
聽聞此言,出岫腦中一閃而過的畫面,是去年聶沛瀟帶著侍妾來煙嵐城宣旨的場景。她有些哭笑不得:“承蒙誠郡王殿下錯愛,都過去這麼久了,您就別再拿妾身打趣了。”
“原來夫人以為,九弟放棄了?”慕王來了興致,挑眉再問。
出岫一怔,回道:“這都過了一兩年了,誠郡王早該忘了。他府裡如花美眷數不勝數,您連貞節牌坊都賜下了,何必再看妾身的笑話。”
“九弟府裡的確是如花美眷數不勝數,怕只怕他對夫人你也沒有完全死心。”慕王有意提點。
出岫終是明白過來慕王話中深意,凝聲道:“殿下放心,妾身是孀居之人,心中自有分寸。誠郡王一時之惑,總會有死心的一天。”
“但願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