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放,倘若這一放,日後他們的日子更加難過,更甚者,若是日後厲王寧治登基為帝,這點兵權還能救這病小子一命,這是她最後的籌碼,也是他的保命符。
寧渢深知濛卿絕不屈服,嘆氣:“罷了,咱們回吧。日後都不談論這等問題了。”
兩人回到營帳已是卯時,山邊漸漸泛白。
破曉霧,輕寒去,隔葉子規聲暗度。十分酒滿,舞裀歌袖,沾夜無尋處。
晚宴之處的酒罈子還沒能收拾完,太監宮娥們還在打掃昨夜的狂歡,豈料一聲怒吼震天響,醉酒未全醒的皇子們揉著惺忪的眼睛踉蹌地走出帳子,見人就問,得到的卻是“不知道”三個字。濛卿臉上很沉著,附在寧渢耳畔道:“你回去洗把臉,一會兒父皇該問你們話了。”
寧渢抓緊濛卿的手:“你做了什麼?”
“若他沒做任何錯事,我也逮不著把柄。”濛卿說的很淡然,安慰地拍拍寧渢的手,展開笑顏,那笑容卻帶著幾分憂傷。
不等寧渢回過神,曾德權已經傳來孝盛帝口諭:“眾皇子立刻進帳。”
目送寧渢走進皇帳之後,濛卿輕輕閉上眼睛,無奈地苦笑:“太子哥,卿兒對不起你。”
“您沒有對不起任何人。”玉簫退去了夜行衣,換好了衣服才出來,如今她穿著胡服,袖口窄小,腰身纖細,一副好身材顯盡風化,如今她的年紀較之那些新宮人來說也算的上是姑姑級別的,濛卿微微嘆息,還是耽擱了她的終身幸福。
玉簫以為濛卿在嘆息與太子間的情分,一時找不到話來安慰她,不做聲。
半個時辰前她親自把那幾本賬簿送到了皇帳內,方才那一聲怒吼聲想必是他已經看到了賬簿。玉簫上前一步,伸手撫平濛卿皺著的眉頭:“宗姬,您本該有無拘無束的生活,是大齊把您硬生生地捆綁住。若太子爺行為端正,奴婢又能查到什麼呢?他的家臣肆無忌憚,蠻橫刁鑽,強取豪奪,作為主子的他必定要負上責任!”
“我覺得很累。”濛卿語罷便拖著沉重的步子一步步邁開。
一年前寧滔的舅父結黨營私被查出來賜死,這對他來說已經是個不小的打擊,而這次的賬簿只能說是冰山一角,上面記錄的人員都是和他有著千絲萬縷連繫的達官顯貴,更甚者不少皇親國戚,以濛卿認識的孝盛帝,這件事他斷然不會就此罷手,徹查是在所難免的,而最後查到的幕後之人正是寧滔。若這事被徹查清楚了,寧滔的太子之位也算是到頭了。忽而想起過往種種,寧滔的好,寧滔的寵,換來的卻是她的無情,她要的不僅僅是寧渢坐上帝皇之位,更甚者是要讓孝盛帝親自看到兒子們的互相殘殺。這樣的她連自個兒都覺得恐怖,每每午夜夢迴,都會被日後殘殺的境況給驚出一身冷汗。
第一百四十三章 隆平圍場(三)
更新時間2014…6…13 14:10:27 字數:1950
接下來的幾日都是人心惶惶,孝盛帝已經下令五日之後拔營回城,現下此刻的曄城情況恐怕也不容樂觀,御史臺斷然已經著手查與此事有關之人。
下午就有人悄悄在她桌上放了一張紙條,想必是寧淳的人私下提醒,因為紙條上只寫著“御史翻查,倍加小心”八字,現下在隆平圍場的皇子不外乎就只有寧汌、寧滔、寧治、寧淇和寧渢,其餘人等都在曄城,想來也是好事,畢竟還有寧淳的鐵騎營作為後盾,曄城一旦出事他必定要擔待幾分。
圍場周圍的山很高也很陡峭,場子裡面會定期整理,可這山腳邊卻是乏人問津,野草瘋長得有一人高,湮沒了原本就狹窄的通往山上的小徑。青碧色的野草中,隱約有一點一點的殷紅跳躍,是不知名的野花。沒有葉子,高挑的花莖上簇生著紅色的花朵,一叢一叢,甚是美麗。這夜在沉悶的氣氛下顯得孤寂起來,幾日前還載歌載舞的場景在他腦子裡徘徊著,此去回京,那等場景也許與他再無緣。
一罈醇酒,形單影孤,幾許傷愁,悵然嘆往。
醇厚的酒滑入喉嚨,帶起絲絲辛辣,也嗆出他煞紅眼眶。
腳步聲傳來,他沒有回首,又往嘴裡灌了一大口酒,擦掉唇邊的酒漬,嘲笑似得:“我待你若親妹,你視我如仇敵。”
“對不起。”
寧滔提著酒罈子的手打直,酒罈子晃盪在她羅裙之前,她知曉他的含義,她如此狠毒對他,面子上他是不可能饒恕她,可終究這些年的兄妹情分,他不是無情之人,只得放寬心來原諒。她接過酒罈子,輕嘬一口,辛辣的味道順著食道進入胃裡,一團火似得燒的她幾乎喘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