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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邊穿著一身白衣的李旭面帶微笑,上前道:“學生以為,興邦在於修民心,得民心者的天下。故有秦暴。政二世而亡,大漢中興之盛世。我大齊尚儒,恩澤天下,若融德於法,則更兼普度眾生之義。”
這位學子主要是站在修心的層面,指出將德政融於法律之中,用道德替代刑法的約束,使百姓都成為有德之人。
說到底,他只不過是將第一個學子得論點換了個說法而已。想必是和趙子誠想到了一起,怕他搶了先機專美於前,所以才迫不及待的表明論點。
最後一人不徐不疾,微微搖頭道:“仁政故令溫良百姓歸心,然有愚民不堪教化、目無法度敗壞安寧,德不以歸心,何解?”
唐安心中暗暗一笑,看來這第三個傢伙是故意跳出來唱反調了。
那叫薛聰的學子上前與二人並列,道:“二位所言不無道理,卻視天下大同。殊不知盛世之下,亦有劣民,仁德不度,小至災及鄉里,大則為禍一方。所以學生以為,仁政故要一以貫之,卻須輔之以刑。利民德撫,頑民刑罰,剛柔並濟,方能令百姓歸心。”
一聽這話,先前兩位學子不樂意了。趙子誠眉頭一皺,道:“薛兄此言差矣。聖人愛人,故以民為貴。大齊尚仁政久矣,聖人之德早已深入人心,故齊人愛人,過必思之,恩必報之,刑罰早已形同虛設。若再拾舊業,不免令百姓心生嫌隙,不利長治久安啊!”
薛聰分毫不讓道:“學生所言之‘刑’並非酷刑暴。政,而是懲不堪教化之頑民。若仁德不通,何以解頑民之禍?”
李旭生怕被二人搶了光芒,笑道:“立院興教,普德尚禮,使聖人教化固於心而敏於行,何懼惡行不泯?”
“李兄此言差矣……”
三人你一眼,我一語,都是站在仁義道德的角度講一些大道理。唐安心中好笑,這些整日過慣了好日子的富家公子一開口就上綱上線,自以為是地說一些想當然的話,有的以為光憑道德就可以約束所有百姓,更有甚者提出普及書院,讓所有孩子都能有書讀,讓道德深入人心。如此不著邊際無比幼稚如同小孩子過家家一般的拌嘴,只不過加上了幾個“之乎者也”,反倒讓一幫老傢伙聽得津津有味,恨不得拍案而起鼓掌叫好,唐安實在是難以理解。
難怪齊國會如此孱弱,會衰敗到眼前這般境地。讓這麼一群根本不懂民間疾苦的人走進朝堂,百姓會有好日子過才怪。
如果這樣的人也配稱之為“才子”,那老子簡直都能算是聖人了!
瞭解了眼前三人是些什麼貨色,唐安對這所謂的“稷下盛會”再也沒了半點敬畏之心——一個給養尊處優的貴公子鍍鍍金的作坊,實際卻培養出了一批胸無點墨、毫不務實的廢柴,還有什麼資格讓人保持尊敬?
當一個國家務虛成風,錯把舌燦蓮花當成甄才之道,那隻能證明這個國家已經腐朽到了骨子裡。
唐安懶得繼續聽下去,只把這場根本沒有意義的辯論當做了無聊的泡沫劇。三位“才子”的爭辯如同催眠藥劑,竟是讓他的眼簾越來越沉,不知不覺便撐著下巴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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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安……唐安!”
不知道過了多久,隱隱約約聽人喊自己,甚至還感覺有人在自己胳膊上擰了一把。唐安吃痛之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卻見一旁的鳳之瑤正瞪著一雙杏目,提示般地左右看了看。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唐安發現四周一群鬚髮皆白的老人都用憤怒的目光瞪著自己。
他媽的,老子居然睡過去了,真是罪過罪過。
“嘶!”
唐安吸了一口快要流到下巴的口水,晃了晃腦袋,對著眾人歉然一笑,道:“不好意思,昨天夜裡失眠……”
一旁的鳳之瑤微微嘆息一聲,稷下盛會這種盛事他居然都敢打瞌睡,這天底下到底還有什麼事是他不敢做的?
老傢伙們目光中的怒火併未因他一句敷衍的藉口而消減,反而更加熾熱。在齊國最為注重的盛會上睡覺,此等劣舉無異於**裸地打他們的臉。這口氣讓他們如何能咽得下去?
坐在唐安對面的謝淵不陰不陽的一笑,道:“唐侯爺真是好心態,在聖人相下都能睡的踏實,委實讓人佩服。”
明捧暗貶的一番話,無異於最刻薄的挑撥。一些從稷下學宮走出來的老學究實在難忍心頭怒氣,甚至都輕輕“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