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冰涼;只要我願意,我可以叫她的白袍濺上向她獻殷勤的人的鮮血;只要我願意,她不愛我,我至少可以變成一個凶神惡煞,讓她憎恨。
“噢!與其讓她對我這樣冷淡,倒不如讓她恨我!恨我!
“不過,這樣做太庸俗,心胸太狹窄。只有凱呂斯和莫吉隆之流才會這麼做,如果他們懂得愛情的話。我應級像普路塔克'注'筆下的英雄,我敬佩不已的青年昂蒂奧舒斯那樣,決不吐露愛情,為愛而死,絕無怨言。對,我將沉默!對,我曾經與當代所有英雄好漢浴血奮戰過;我曾經使勇敢的克里榮在我面前放下武器,讓我任意主宰他的生命;對,我要把痛苦埋藏在心裡,就像赫爾克勒斯一次也不讓巨人安泰接觸大地母親'注'那樣。不,既然人們譽我為像克里榮那樣的英雄,還有什麼能難倒我比西的?英雄們能辦到的,我也能辦到。”
想到這裡,他那緊緊揪住胸膛的手鬆開了,他擦去額頭的汗,緩緩地走向大門;他正要揮拳使勁地砸掛在門上的壁毯,但馬上命令自己要耐心沉著。於是,他壓住心頭的怒火。嘴角掛著微笑,神色自若地走了出去。
在路上,他遇見了安茹公爵先生,他把頭扭開去。因為他覺得,以他那堅強的性格,決不可能對這位自稱是他朋友而又無恥地背叛他的人面帶微笑,或者彬彬有禮。
親王走近他時,招呼了他一聲,但比西頭也沒回。
回到家裡,比西把劍放在桌上,把匕首從鞘中拔出,自己解開緊身短上衣和大衣的搭扣,坐進一張寬大的扶手椅裡,把頭靠在裝飾椅背的盾形家徽上。
手下人見他全神貫注的樣子,以為他要歇一會兒,便走開了。比西沒有睡覺,他在沉思默想。
他就這樣呆了好幾個小時,絲毫也未注意到臥室的另一頭也坐著一個人,這人一動不動,一言不發,好奇地觀察著他,好像是在等待著他的一句話或者一個手勢就同他開始談話。
最後,比西打了一個寒噤,眼珠閃動起來,對面觀察他的那個人仍然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兒,伯爵的牙齒捉對兒廝打起來,兩臂僵直,腦袋像鉛似的沉重,沿著椅背耷拉到肩上。
這時候,那個觀察他的人從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來,嘆了一口氣,走到他身邊。
他說道:“伯爵先生,您發燒了。”
伯爵抬起頭,臉色因高燒而變得緋紅。
他說道:“啊,是你,雷米。”
“是的,我在這兒等您,伯爵。”
“在這兒等我幹什麼?”
“因為您在使人傷心的地方,是不能久留的。”
比西握起年輕醫生的手,說道:“謝謝,我的朋友。”
雷米雙手握著比西的手,感到這隻令人望而生畏的手,如今變得和孩子的手一樣軟弱無力。他不由得感情衝動起來,懷著敬意將這隻手貼在自己的心窩上。
他說道:“瞧,伯爵先生,現在的問題在於弄清楚,您是否想這麼呆下去:您要是想讓發燒來征服您,打垮您,那您就站在這兒好了。如果您想制眼熱病,那就快躺到床上,找一本好書,從中汲取榜樣和力量。”
伯爵此時在塵世間只有唯命是從,於是他就從命了。
就這樣,他的朋友們來看望他時,他一直躺在床上。
第二天整整一天,雷米未離比西床頭一步,他作為醫生擔負著治療比西肉體和靈魂的雙重責任;他用解熱劑對付前者,用好言相慰對付後者。
可再過了一天,即德·吉茲來到盧佛宮的那一天,比西發現雷米不見了。
比西心想:“他厭煩了,這很自然!可憐的孩子!他應該渴望新鮮空氣,渴望和煦的陽光和明媚的春光。而且熱爾特律德肯定在等待著他,熱爾特律德雖說是個侍女,可她熱戀著他……一位真心相愛的侍女,比虛情假意的王后還要珍貴。”
一天就這樣過去了,雷米始終沒有露面。而正因為他杏無音訊,比西才更想他,他等待這可憐的孩子都等得不耐煩了。
他嘀嘀咕咕道:“噢!我還以為人是知恩必報的呢,我還相信友誼呢!不,從今以後我什麼也不相信了。”
傍晚時分,大街小巷開始出現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嘈雜的喧鬧聲。夜幕降臨時,屋子裡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了。這時,比西聽見候見廳傳來一陣高聲的說話聲。
一名僕人驚慌失措地跑來了。
他說:“大人,安茹公爵駕到。”
比西皺起了眉頭,心想他的主人居然還會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