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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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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許多人的所謂良心的譴責,實際上就是惋惜他們失去的利益。

安茹先生生平第一次處在寂寞和孤獨的環境中,他的良心上才開始為拉莫爾和柯柯納的犧牲感到有點不安。

那時候,妹妹瑪格麗特很愛他,時常安慰他,而他是怎樣報答她的呢?

只剩下他的母親卡特琳王太后,可是他的母親從來沒有愛過他。

她向來就是利用他,就像他利用別人那樣,只當作工具來使用。在這一點上他對自己是有正確評價的。

一旦他被掌握在他母親手中,他就有一種身不由已的感覺,如同船隻在颳著暴風雨的海洋中不由自主一樣。

他又想到只在不久以前,他還有一位比任何人都更勇敢、比任何人的劍術更精的劍客在他身邊。

這位劍客就是比西,勇敢的比西整個呈現在他的眼前。

啊!一種類似悔恨的感覺湧上了他的心頭,因為他為討好蒙梭羅而冒犯了比西;他想討好蒙梭羅,是由於蒙梭羅掌握了他的秘密,蒙梭羅一直拿這一點來要挾他,現在國王突然間知道了這個秘密,蒙梭羅就不足畏懼了。

這樣他同比西的失和就變成完全不必要而且是毫無理由的了,後來一位大政治家就說過:這種行為比犯罪更嚴重,是無可挽回的錯誤。

否則,在他目前的處境下,他就能知道有一個比西在保衛他。比西是個知恩報德的人,因而也是忠心耿耿的;他有萬夫不當之勇,有一顆正直的心;他為人人所愛戴,因為受過他的恩惠的人都成了他的擁護者。

如果有比西在保衛他,他大概能夠脫離虎口,而且肯定能夠報仇雪恨。

可惜他傷了比西的心,比西正在生親王的氣,已經躲藏在自己家裡,不會再來救他了。他自己要想逃出樊籠,必須跳下十六多公尺高的牆垣,一直落到牆外的壕溝裡;而他要從走廊裡逃走,首先必須打敗四個嬖倖才行。

還不算站滿了院子的那些瑞士衛兵和武裝士兵。

因此,他不時走到窗戶前面,放眼去探測壕溝的深度。這樣的深度足可使最勇敢的人頭暈目眩,安茹先生則更不用說了。

除此以外,監視他的人每過一小時就進來一次,或者是熊貝格,或者是莫吉隆,有時是埃佩農,有時是凱呂斯。他們進來以後,根本不把親王放在眼裡,有時連招呼也不同他打,便到處巡視,開啟房門和窗戶,在衣櫥和大箱子裡搜尋,在床底下和桌子底下張望,甚至耍查清楚窗簾是否在原來地方,床單有沒有被剪成長條子。

他們還不時探出頭看看陽臺外面,那十多米的高度使他們放下心來。

一次莫吉隆在搜查回來以後說道:“老實說,我不想這樣幹了,我不想再離開客廳,因為白天有朋友來看我們;夜晚,我也不願意人家每隔四個小時就叫醒我去安茹公爵的房間裡巡查。”

埃佩農說道:“這也說明了我們是些大孩子,我們一直當官,從來沒有當過兵,以致我們連上頭的一道命令也不能正確理解。”

凱呂斯問道:“這話怎麼講?”

“問題是:國王的意圖是什麼?是要我們看守安茹先生,而不是要我們去看他。”

莫吉隆說道:“看守安茹倒是非常好辦,可要去看他那副尊容,真不好受。”

熊貝格說道:“很好,就這樣辦。不過那傢伙是個精靈鬼,我們絕不能放鬆警惕。

埃佩農說道:“很對。不過我覺得僅僅精靈,也未必能從我們這四條大漢的身上跨過去。”

說完之後,他站起來,傲慢地捻著他的鬍子。

凱呂斯說道:“他說得很對。”

熊貝格說道:“好呀!難道你以為安茹公爵這麼傻,恰恰想從這條走廊往外逃嗎?如果他一定想逃,他就會在牆上打個洞。”

“拿什麼來打洞?他手裡沒有武器。”

熊貝格囁嚅地說:“他有窗戶,”他想起了自己曾經親手丈量過壕溝的深度。

埃佩農大聲說:“窗戶!真妙,熊貝格,真是妙極了,窗戶!換句話說,你能從十六米高的地方往下跳?”

“我承認十六米……”

“還有,他的一條腿有點瘸,他的體格沉重,他膽小得像……”

熊貝格接著說:“像你。”

埃佩農說道:“親愛的,你知道得很清楚我別的不怕,只怕鬼;這與膽量無關,只不過是神經脆弱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