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眾人驚叫,三姨太更是哭得泣不成聲。
“是一個大眼睛的小娃娃,下學回家看到奄奄一息的兒子,誤認作是他家的二叔喊人救了去,怕是他二叔同兒子長得幾分像,兒子才僥倖撿回一條命。兒子醒來,躺在姓卓的人家床上,那救我的娃娃是他家的小兒子,說我長得像他家的人。見兒子的病犯了,凍得咳喘,也是那家人尋來的郎中救了兒子一命。”
秦溶聽說楚耀南歸來被老爺打罵,忙撐了身子趕來,恰聽到楚耀南的哭訴,總算明白他為什麼執著地去那小鎮子找什麼姓卓的人家,原來是救命恩人。
“可是,兒子還想,回飯店拿錢,答謝人家呢。回去就發現二弟私自決定行動了,就只得顧這頭兒。誰想九月十八那夜裡,日本人炮轟北大營。”
“那戶姓卓的人家呢?”老太太急了問。
“炸,炸沒了!”楚耀南嚎啕大哭,哭得如喪考妣,涕泗橫流,眾人無不唏噓。
老太太紅著眼說:“怎麼就這麼慘呢,怎麼就這麼慘呢。難怪這孩子心裡不痛快。”
“不是那大嫂說,可能是回老家去了嘛。”秦溶寬慰楚耀南。
楚耀南搖頭哭著:“不是,她在騙我,怕我傷心吧。那塊皮子,是他家祖宗堂上供的寶貝,不會不帶走的。定是出了事,只是我不敢去挖那磚頭瓦礫,去看看裡面有沒有屍體,我不敢!”
屋裡哭聲四起,老太太罵:“這小鬼子怎麼這麼的壞呢!好端端的好心人家,這就滅門了嗎?”
秦溶深吸一口氣,慘然道:“那一個鎮子,飛機炸過,皆是瓦礫,處處血腥,屍橫遍野的。”
三姨太慌得腿軟,跪坐在地,摟住耀南拍哄:“好孩子,好孩子,不哭。”
楚耀南揉揉眼,吩咐阿丹去取來他的包裹,從裡面取出個綢布包,是用他的雪綢衫子包裹的,開啟,又是紙包,一層層的,裡面是一包人參花,和一支老參,顫抖了手奉到父親面前說:“爹,就得來這些。我和那挖參的,守了兩夜才得到。”
老太太哭著摟過耀南拍哄說:“乖,好孩子。辛苦你了,那千年老參得來不易,都是要夜裡繫個紅繩子,第二天去尋找的。”
秦老大握著那包兒子歷盡千辛萬苦險些搭上命才得來的人參花,側頭不語,動動唇,又不知如何說。
巴掌摸摸楚耀南的頭頂,狠狠揉了幾把,罵一句:“這麼大的小子了,哭什麼?才打兩巴掌就哭了。再哭!爹真揍了。”
頓頓又罵:“知道自己有這個病根,犯了病是要命的,還不小心身子,若有個好歹,爹如何放心得下?”
楚耀南嘀咕說:“沒了耀南,爹就省得生這些氣了。”
“養你二十年,爹怎麼捨得你。沒見你恨得牙根癢癢,見了面真打,心裡多少有些心疼。”
楚耀南這才長舒口氣問:“爹,氣成這樣,您以為兒子去了哪裡呀?”
秦老大一驚,忙哼一聲說:“左不是去什麼花街柳巷去鬼混,忘記正事。”
看說得口不對心。
楚耀南洗個澡出來,見母親正在為他鋪床,悄聲說:“南兒,你爹稀罕你呢,別看他嘴裡硬,可是心裡疼你。這不,那傻子沛搶走你的那車子,你爹給你定的新車到了。今晚上,傻子沛不依不饒地要討這輛車,被你爹狠狠打了一頓。”
楚耀南擦著頭忽然問:“娘,當年,爹將寶兒交在娘手中,可曾說過我的來歷?”
三姨太愕然,搖搖頭說:“你爹做事,不讓問的。當時娘也曾問過,被他吼回去,再不敢問。你是知道孃的,那時候哪裡知道老爺日後近二十年沒個兒子。那時娘不過都是個陪嫁丫鬟,四處看人眼色的。娘不甘心,偏逢了你爹喜歡,就從了你爹,養在了外面,沒個名分吧,但享上太太的福。誰知你爹那日突然弄來你個小東西塞給我養。既沒有交給大太太,也沒交給二姨娘,只給了我,你說娘能不高興嗎?自當你爹嫌娘寂寞,弄個娃娃給娘來解悶養了玩。我也問過你的來歷,你爹只說,路邊撿來的,看著漂亮機靈,捨不得。誰曾料到,你爹十八年就沒個兒子了。”
74、逆子
楚耀南本想打聽些訊息,驗證自己從三口惠子口中聽來的訊息,如今看,娘才真是個沒心沒肺的。
三姨太說:“那一年,你八歲,你爹還沒個兒子,把我們姐妹十八個拉去又打又罵的,人人自危。後來你姨娘們就聽了風言風語,說是你這假兒子命硬,壓了秦氏的根苗,要攆你出去。你正是頑皮惹禍的時候,聽了你五娘一句牢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