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張平眼尖地瞅了瞅君上看似平靜的臉,暗想著他或許心下已排山倒海,便對白藥眨了眨眼。白藥接收到他的資訊,微微一笑,不動聲地拿起一碟果子放至她面前。雲池注意到自己的失態,忙低了視線,不再去看他。
“君上,此次來北周我受益非淺,回南枷之後,定會告訴父王我受到了凌昌君上無上的禮遇。”他站得很直,臉白淨,看上去說出這番話似乎有點兒勉強,“而且,也見到了最想見的人,只要她幸福,便再無遺憾可言。”
聽了他一席話,雲池有些納悶地朝他看去,撞上對方投來的目光。
這種眼神,她見過。
父親看著孃的墳墓時有過這樣的一抹眼神。
車馬漸漸駛出宮門,化作一個黑點,在空氣中浮動。午後的陽光依舊耀眼地在頭上舞著,自私得不顧旁人的感受拼命地散發它無窮的熱量。
“走了,還看呢。”白藥笑著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在想問題。”雲池無精打彩地回了一句,移了腳步,卻不知該邁向何處。茫茫世間,似乎一下子沒了思緒,遊廊的寬廣連同空氣的浮燥變得異常壓抑,擁擠得無立足之地,想逃卻沒有離開的勇氣。
第二十五章 消愁又幾春
雲池拖著有些沮喪的腦袋回到琉宮,小松子正與川鬥棋。剛進門,便聞得小松子一聲驚呼:“天啊,又輸了,我沒這麼差罷?”
繞過他倆,在書房一角的榻上躺了,心內盤算著金光命脈的事情。
倏然,一陣馬蹄聲響起,躺在榻上的人兒揉揉眼睛,爬在窗簷上,驚喜地向院內道:“師傅,您怎麼來了?”
見師傅沒理她,便走到門邊,伸手一推,一股熱浪襲來,火焰滿天亂舞。樹木在火焰中發出“茲茲”的掙扎聲,瓦礫被瘋長的火舌烤得漆黑一片,水也開始在火浪炙熱的攻擊下發出陣陣撓心的翻滾聲,一波一波,一陣一陣,整個園子被火焰擁住,無法動彈,只能在風經過時發出沉悶的呻吟。
火蛇舒展著長長的身體,將它腳下的大地徹底掠奪,只餘下一片露的荒蕪無力地喘息。
雪,揚揚散散地下著,一片一片,沒有目的的自江園上空緩緩飄落。火焰依舊肆意地飛舞著,在空中與風盡情地纏綿,以一副王者的姿態將冬日的寒氣驅逐出境。
萬籟俱寂,大地白茫茫一片。
蕭瑟的世間依舊雪漫地,將刺鼻的死亡氣息掩在純白的銀雪之下,腐爛後,再輪迴,然後等待靈魂的重生。
前世,今生,那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師傅……”望著雪白一片的大地,她杵在風口,找不到江園存在過的痕跡。那抹灰的身影隨著陣陣火煙漸漸在記憶裡漸行漸遠,似已過了幾生幾世的年華。
“好好想想,或許就在你手裡。”遠遠地飄來一句話。
“師傅……”一束火光將他的身影吞沒,無邊無際的雪白世界,冷得呼吸都完全凝結。
猛然被人推了一把,眨眨眼,小松子的笑臉近在眼前。
風自視窗吹來,涼意漸升,難怪會在夢裡夢見大片大片的雪。她暗自咕噥著,起身拿了件外衣披上。小松子道:“太后方才來過,見你睡著不忍心叫你。”
見雲池不答話,又道:“平時都是我過去請安,哪用著她老人家來琉宮哦。”
雲池微微輕笑,忍不住點著她的鼻子打趣道:“君主吃了一碟子醋罷,話裡這麼酸溜溜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是在爭男人呢。”
“胡說。”小松子臉忽地一熱,低低吐出兩個字便走開了。
“好好想想,或許就在你手裡。”
“雲池,著急是沒有用的。靜下心來好好想想,或許就在你手裡。”每次她練不好道術或畫不出符師傅總是眯起眼來,所以從不知道那一刻的他是高興還是生氣。
端起茶呷了一口,便朝清梅園後方的槐樹走去。剛踏過沁心橋,遠遠望見凌昌與成淑坐於梨樹之下飲酒。
成淑眼力很好,看了她一眼,便附在凌昌耳邊,逗得他哈哈大笑。跟在他身邊這麼些年,除了一張似笑非笑的臉,或間隙裡的煩燥,從未見他笑得如此輕鬆。此時的他,似乎不是一國之君,只是一個普通的男子攜著子享受鳥語的寧靜,溫馨、詳和得讓人不忍打擾。
所以,她放輕了腳步,準備自二人身後溜過。
“雲上,不通音律,就免了罷。”淡淡的一句話自他嘴裡溜出,將正要閃身的雲池唬了一跳。一旁的白藥見她有些不悅,上前悄悄笑道:“君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