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中宮例行問安,趙勝推門進來,故意把隔扇門留了條縫隙,指指外面,道:“主子,聽”。
季寶珠從半掩的門扇朝外看,好巧不巧正能看見乾清宮太監張德全,站在當院宣旨。
季寶珠在屋裡豎耳細聽,“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美人石氏賜景泰宮居住,一干宮人侍候不利,宮女燦若賜死,餘下宮人責其浣衣院為奴,欽此!”
說完,眾人叩頭謝恩,石美人被宮女攙著跪接了旨。
張德全走了,東偏殿哭聲一片。
二日,石美人就遷了出去,以美人位分而獨居一宮。
而東偏殿暫無人居住。
熙和宮靜了下來。
又過了段日子,福慶宮還沒有動靜,枚青疑道:“難道就這樣完了”。
季寶珠搖搖頭,斷然道:“不會的,等著瞧吧”。
到晚上,枚青去尚食局領薪碳回來,看左右無人,只季寶珠一人在看書,近前悄悄道:“我碰上範才人宮裡的小九兒,無意中談到說,範才人的一個宮女叫小嵐的夜來死了,像是得了急病”。
季寶珠一凜,宮女病了,是無權傳御醫的,有的弄點藥吃,好就好了,不好就拖去安樂堂。
這其中定有蹊蹺。
季寶珠忽地心生一計,招呼枚青附耳過來,低語道:“你慢慢放出風去,就說魏公公也有這樣個木雕,小嵐兒曾見過”。
枚青眼一亮,道:“好計”。
季寶珠又道:“尤其要讓舒貴妃知道,這事做得不可太急,急了容易露出馬腳”。
枚青道:“這樣一來,這範才人可有的煩了”。
季寶珠清冽聲音落入枚青耳中:“打蛇不死三分罪”。
錦華宮
舒貴妃歪在香妃榻上,伸手從水晶美人細腰瓶中掐了朵鮮紅玫瑰,捏在手裡,攥緊,一會鬆開,手心上滿是揉碎了玫瑰花瓣,鮮紅鮮紅的,像血。
錦華宮掌事太監陳福慶看主子目光一點點變柔,柔得似滴出水來,心裡明白,主子這是要下狠茬子了。
遂小心提醒道:“主子認為是範才人嫁禍主子”。
舒貴妃語氣輕飄飄的,如一縷清風,道:“不是這賤人能是誰?”
陳福慶道:“主子不疑這訊息的來源……”,下話他就不說了。
舒貴妃低柔地道:“這訊息來源姑且不論,內中隱情也不必知道,只要能開脫自身,管它什麼真假”。
陳福慶道:“主子高明”。
舒貴妃小聲吩咐道:“你傳出話去,就說咱們宮裡死了的長春公公與慶福宮的魏公公交好,旁的就不說了,自有人問的”。
舒貴妃話音越來越低,直到沒了聲。
8反目
範才人跪于丹犀下,帝后上坐,皇上問道:“範才人,聽說你宮裡的魏公公尤擅雕刻?”
範才人微低頭柔聲道:“奴才的事,臣妾不知”。
皇上淡淡語氣飄過空曠的大殿,“你真的不知?”
範才人只覺脊背嗖嗖涼風,強自鎮靜答道:“臣妾卻是不知”。
皇上不疾不徐說道:“魏公公可失落個木雕?”
範才人只覺恐懼一點點襲來,周身冰冷,硬撐著道:“恕臣妾失察”。
皇上緊跟著又說了句:“聽說魏公公與錦華宮頭兩天投了河的太監有些瓜葛”。
範才人此時有點支援不住,身子軟了軟,勉強道:“臣妾該死,奴才們的事,臣妾不知”。
皇上哼了聲,朝下面道:“帶魏安”。
範才人驚恐地回頭,就見兩個侍衛拖著魏安上殿來。
魏安被推倒在地,跪在身後範才人不遠處,魏安道:“奴才連累了才人娘娘,罪該萬死”。
範才人閉下眼,低頭不說話了。
皇上的情緒至始至終沒什麼起伏,平淡淡道:“範才人,你還有什麼話說,朕給你機會讓你自辨”。
範才人猛地抬起頭,絕望中本能生出一絲希望,心一橫道;“臣妾據實說了,那落在石美人宮中的木雕卻是臣妾宮人的,原是這奴才不小心落在季貴人宮中的,不知為何又到了石美人哪裡,臣妾實在不知,臣妾句句是實,請皇上明察”。
皇后在旁插言道;“什麼時候落在季貴人宮中?範才人可還記得?”
範才人微怔,事到如今,說謊無益,只得據實道:“二月有餘”。
皇后眉梢一挑,道:“這就不對了,既是二月為何幾日前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