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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太后曰:“今夜風月甚佳,遇有二女伴相尋,況又遇嘉賓,不可不成一會。”呼左右:“屈兩娘子出見秀才。”良久,有女二人從中至,從者數百。前立者一人,狹腰長面,多發不妝,衣青衣,僅可二十餘。太后曰:“高祖戚夫人。”餘下拜。夫人亦拜。更一人柔肌穩身,貌舒態逸,光彩射遠近,多服花繡,年低於太后。後曰:“此元帝王嬙。”餘拜如戚夫人。王嬙復拜。各就坐。坐定,太后使紫衣中貴人曰:“迎楊家潘家來。”久之,空中見五色雲下,聞笑語聲寖近。太后曰:“楊潘至矣。”忽車音馬跡相雜,羅綺煥耀,旁視不給。有二女子從雲中下,餘起立於側。見前一人纖腰修眸,容甚麗,衣黃衣,冠玉冠,年三十許。太后曰:“此是唐朝太真妃子。”餘即伏謁,拜如臣禮。太真曰:“妾得罪先帝,皇朝不置妾在後妃數中。設此禮,豈不虛乎?”不敢受,卻答拜。更一人,厚肌敏視,小質潔白,齒極卑,被寬博衣。太后曰:“齊潘淑妃。”餘拜之如妃子。既而太后命進饌。少時,饌至。芳潔萬端,皆不得名字,但欲充腹,不能足食。已更具酒,其器用盡如王者。太后語太真曰:“何久不來相看?”太真謹容對曰:“三郎數幸華清宮,扈從不得至。”太后又謂潘妃曰:“子亦不來,何也?”潘妃匿笑不禁,不成對。太真視潘妃而對曰:“潘妃向玉奴(太真名)說,懊惱東昏侯疏狂,終日出獵,故不得時謁耳。”太后問餘:“今天子為誰?”餘對曰:“今皇帝先帝長子。”太真笑曰:“沈婆兒作天子也,大奇!”太后曰:“何如主?”餘對曰:“小臣不足以知君德。”太后曰:“然無嫌,但言之。”餘曰:“民間傳聖武。”太后首肯三四。太后命進酒,加樂,樂妓皆少女子。酒環行數週,樂亦隨輟。太后請戚夫人鼓琴,夫人約指以玉環,光照於座,引琴而鼓,聲甚怨。太后曰:“牛秀才邂逅逆旅至此,諸娘子又偶相訪,今無以盡平生歡。牛秀才固才士,盍各賦詩言志,不亦善乎?”遂各授於箋筆,逡巡,詩成。薄後詩曰:“月寢花宮得奉君,至今猶愧管夫人。漢家舊是笙歌處,菸草幾經秋復春。”

王嬙詩曰:“雪裡穹廬不見春,漢衣雖舊淚痕新。如今最恨毛延壽,愛把丹青錯畫人。”

戚夫人詩曰:“自別漢宮休楚舞,不能妝粉恨君王。無金豈得迎商叟,呂氏何曾畏木強。”

太真詩曰:“金釵墮地別君王,紅淚流珠滿御床。雲雨馬嵬分散後,驪宮不復舞霓裳。”

潘妃詩曰:“秋月春風幾度歸,江山猶是漢宮非。東昏舊作蓮花地,空想會披金縷衣。”

再三邀餘作詩,餘不得辭,遂應命作詩曰:“香風引到大羅天,月地雲階拜洞仙。盡道人間惆悵事,不知今夕是何年。”

別有善笛女子,短髮麗服,貌甚美而多媚,潘妃偕來,太后以接坐居之。時令吹笛,往往亦及酒。太后顧而問曰:“識此否?石家綠珠也。潘妃養作妹,故潘妃與俱來。”太后因曰:“綠珠豈能無詩乎?”綠珠乃謝而作詩曰:“此日人非昔日人,笛聲空怨趙王倫。紅殘翠碎花樓下,金谷千年更不春。”

辭畢,酒既止。太后曰:“牛秀才遠來,今夕誰人為伴?”戚夫人先起,辭曰:“如意長成,固不可,且不宜如此。”潘妃辭曰:“東昏以玉兒身死國除,玉兒不擬負他。”綠珠辭曰:“石衛尉性嚴忌,今有死,不可及亂。”太后曰:“太真今朝先帝貴妃,不可言其他。”乃顧謂王嬙曰:“昭君始嫁呼韓單于,復為殊索若單于婦,固自困。且苦寒地胡鬼何能為?昭君幸無辭!”昭君不對,低眉羞恨。俄各歸休。餘為左右送入昭君院。會將旦,侍人告起,昭君垂泣持別。忽聞外有太后命,遂出見太后。太后曰:“此非郎君久留地,宜亟還。”更索酒,酒再行已,戚夫人,潘妃,綠珠皆泣下。竟辭去。太后使朱衣人送往大安,抵西道,旋失使人所在,時始明矣。餘就大安裡問其里人,里人雲:“去此十餘里,有薄後廟。”餘卻回望廟,荒毀不可入,非曏者所見矣。餘衣上香,經十餘日不歇。

相傳是書本李贊皇門人韋瓘所撰,而嫁其名於牛相。贊皇又著論一篇,極詞醜詆。曰:“太牢以身與帝王后妃冥遇,欲證其身非人臣相也。”又曰:“太牢以姓應讖文,屢有異志。”又曰:“太牢貶而複用,豈王者不死乎?”其意欲置之族滅。籲!朋黨之偏,一至是乎?文宗覽之,笑曰:“此必假名僧孺者。僧孺貞元中進士,豈敢呼德宗為沈婆兒。”其事遂寢。文宗之明,何減漢昭也!

☆張貴妃 孔貴嬪

會昌中,進士顏浚下第,遊廣陵,遂之建業,貸小舟抵白沙。同載有青衣,年二十許,服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