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裡,西班牙、匈牙利、蘇格蘭等國家也傳來了同樣的訊息。
但這與英王在表面的行為是截然相反的。
大部分的風評都認為這個人‘溫和寬厚’、‘勤政不休’、‘謙遜好學’。
如同在評價一個人畜無害的羔羊。
他不動聲色地擴張著情報機構的規模和深度,掌控著整個北歐的政治動向,表面卻格外的沉著與溫和。
以及冷漠。
“去年這個時候,法國軍隊去入侵了布列塔尼亞半島,”尼可羅慢悠悠道:“好些鄰國都聯合起來進行反法抗爭,但英國一點反應都沒有。”
“和我們一樣。”列奧納多往茶裡又加了一勺牛奶:“他清楚英國現在耗不起了。”
比起所謂的‘正義’與‘光榮’,他需要捍衛更加重要的東西。
“我聽說,他深受血統的困擾?”海蒂接過了小瓷杯,抿了一口道:“是和斯福爾扎有同樣的困擾嗎——都有個篡位者的汙點?”
“不僅如此,”列奧納多把小茶壺放到了一旁,示意尼可羅也嘗一杯:“如果單論血統,他還沒有他母親瑪格麗特郡主來的正統。”
這位年輕的王在少年時疲於逃亡與躲避,又藉著玫瑰戰爭的機會被母親扶持上位,一路走來都頗為不易。
血緣和出身註定了他無法得到某些古老家族的認可,王權又被越來越聲勢浩大的議會干擾著,即便是頭戴王冠也如同披著枷鎖的囚徒一般。
也正因如此,他肯冒著風險來義大利帝國賭上一把,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
囚徒無法靠自己解開枷鎖,但也可以求助於外界的力量。
亨利七世出現在比薩港的時候,接駕的陣列氣派而又闊綽,而且帝王夫婦也親自抵達了此處,向他致以親切而誠懇的問候。
他們一同返回了佛羅倫薩,再次收到了無數貴族的歡迎和簇擁。
年輕的國王雖然有些驚訝,但仍舊穩住了氣度與身段,在宴會上談吐從容且不卑不亢。
等浮誇而繁華的贊禮與舞會逐一結束,貴族和議員們紛紛離場,把時間留給了君主們。
他帶的官員並不算多,措辭也婉轉又保守。
海蒂喝著茶聽了半個時辰他們的發言和訴求,終於抬手示意停頓。
她對繁文縟節的耐心並不算多。
“不如我們更直接一些。”女王看向他,抬眸笑了起來:“尼可羅·馬基雅維利,把合作條約遞過來。”
早已印刷好的四份條約被呈遞到英國人的手中,從各方義務與權力的保留,到合作的具體內容都寫得清楚明白。
人們露出驚詫又讚歎的眼神,整個會議廳都陷入了寂靜之中。
“我將委託馬基雅維利先生對條約進行說明和闡釋,”她從容起身道:“希望你們可以在五天內瞭解並總結出修改清單,然後我們可以進行下一階段的會談。”
現代人突出而又不自知的優秀之處在於,他們擁有‘量化’的能力。
比起劃時代科技的奇異之處,許多思維上的特殊點也同樣能發揮出頗為震懾的效果。
量化,指的是將一件事的執 行步驟,預期效果,風險管理,成本估計等一系列情況,進行最直接了當的梳理和總結。
這種思維可以節約大量的時間,同時開闊並清晰很多方面的認知。
海蒂把繁複而枯燥的工作留給了上下議院,把需要謹慎選擇的中層決策留給了她最親近的智囊們,自己在這兩年裡摸索著建立了一個直截了當的會議和執行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