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做出一副吃驚的樣子:“你怎麼知道?”苦著臉攤開手:“我現在身上一個銅板都沒有,簡直比乞丐還要窮。”他翻著白眼:“那天在酒樓裡,司空猴精把我身上的家當偷得丁點兒不剩,直到在湘月閣付帳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變成了窮光蛋。”
孫秀青道:“所以你被扔了出來?”
陸小鳳嘆氣道:“而且還被揍了一頓。”
孫秀青奇道:“上次我見你武功很好,誰會揍的了你?”
葉孤城在椅上坐下:“即使是天下第一高手,吃飯也是要給錢的。”
陸小鳳接道:“何況我還喝了兩罈好酒,聽了那裡最漂亮的女人唱曲。”
葉孤城眼睛看向外面:“已到了黃昏。”
陸小鳳的臉變得嚴肅起來:“他在哪裡?”
葉孤城淡淡道:“他在洗澡。”
西門吹雪已經穿好了衣服。白色的內衣,白色的靴子,白色的外衫,就連束髮的絲帶都是雪白的。
他整個人都彷彿是一座雪雕,只有垂至腰際的黑髮和墨星般的眸子,才使他沒有徹底和冰雪融合在一起。
他靜靜坐著,等待那個時刻的到來。
西門吹雪從房裡出來的時候,陸小鳳正倚在不遠處的牆角,向他微微地笑。此時月亮已經從雲裡探出,比平日格外明亮。
陸小鳳道:“你準備好了?”
西門吹雪冷然點了一下頭。
陸小鳳摸上兩撇端端正正的鬍子:“我還等著喝萬梅山莊的好酒。”
西門吹雪只說了四個字:“時辰到了。”
孫秀青看著窗外遠去的人,眼神有些複雜:“他們誰會勝?”她的師父死在西門吹雪劍下,但自己卻是被西門吹雪所救,兩下相較,她雖仍不能釋懷,卻也早已沒了當初欲之殺而後快的心思。
葉孤城道:“我亦不知。”他起身向外,孫秀青忽道:“我……我也去。”她抿了下唇:“西門吹雪雖殺了我師父,但也救過我性命。若他勝了則罷,若敗了,我給他收殮屍身。”
葉孤城看她一眼,沉聲道:“好。”
三十八。 等
蓮海,月色。
大片大片的荷葉鋪滿整個水面,朵朵粉蓮顫巍巍立在花梗之上,彷彿弱不勝衣的少女。花海外,不時有一兩條人影掠過,驚起幾隻仍在覓食的水鳥。
遙遙可以看見水中央一塊小洲,上面一抹白色靜立,背上負著把古式長劍。
西門吹雪在等。
陸小鳳站在一條供採蓮人下水時用的小船上,看向不遠處的雪衣男子。他的神色雖仍如往常,臉上卻沒有平時總掛著的笑意。
水中共有四條木船,都已泊在離小洲幾丈距離的地方,船上零星立著幾條人影。岸邊又陸續來了人,卻再沒有可供渡水的船隻。忽然,只見黑暗中閃出現一條青影,身形如飛,施展的竟是內家正宗“八步趕蟬”輕功,接連幾番起落,已到了陸小鳳所在的船上,青衣布襪,白髮蕭蕭,正是武當名宿木道人。
又有兩人凌波而來,輕飄飄的落在另外一條船上。木道人笑道:“今夜來的,都是些好手。”陸小鳳道:“那也未必。”他指著一個剛施展開輕功的年輕人道:“應該說,能到船上的,都是些輕功高手。”話音未落,那年輕人腳下一滯,終於在離最近的一條船尚有丈餘時氣力不濟,落進水中。
他這一墜,倒也讓不少人打消了渡水的念頭。但他們仍未離開,只是站在岸邊遠遠望向水中央那一塊小洲。
之後又有一人成功涉水。陸小鳳環視周圍,四條船上共站了十二三人,粗眼看去,皆是有名的高手。木道人點頭道:“人來得差不多了。有資格,能趕得及的幾乎都已在這裡。”他擼著頷下一縷銀鬚:“怎麼不見白雲城主?”陸小鳳還未答話,船頭已落下兩個人來。
陸小鳳一見其中一個破衣爛衫的光頭,便不由笑道:“老實和尚,你莫非是來化緣的?我現在身上可是一個銅板也沒有。”
那人翻著白眼:“和尚不敢向你化緣,你不搶和尚的饅頭和尚就已經偷笑了。”一雙破草鞋,腦袋光溜溜的,正是老實和尚。
木道人笑道:“陸小鳳,你連出家人的東西都搶,還有什麼事是你不會幹的?”陸小鳳沒答他的話,卻向旁邊另一人道:“你怎麼也來了?”
那年輕人腰配一柄黑魚皮鞘,白金吞口的長劍,紅的劍穗上,繫著個青玉雕成的雙魚,卻是那日尋仇的嚴人英。
老實和尚甕聲甕氣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