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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兩輛輕便藍幃馬車一前一後停下。車簾一掀,先頭車上下來一名白衣男子。管家忙迎上前,身後一名婢女便撐起一把長柄遮陽織羽涼傘,輕輕巧巧地罩在男子頭頂上方。

“我出門這一陣,城中大小事物如何。”男子一面向大門走去,一面出言詢問。

管家恭敬應道:“回城主話,一切安好。”他看了一眼另一輛馬車,不由有些疑惑。葉孤城只道:“叫人收拾一間淨室,再讓大夫開個醫暈眩的方子。”管家在此服侍多年,聞言並無他問,使個眼色,便有兩名侍女走上前去,輕輕捲開車簾。

一個穿著淡青衣裳的苗條人影走下車來。她臉色雖然蒼白,卻也掩不住天生的秀美之態,一雙眼睛大大的,嘴唇呈微微的粉。管家看她面色懨懨,心下便已明白這是暈船所致,吩咐身旁侍女道:“叫人煮一碗蓮子定心湯,晾好後送到後面別苑客房。”復又對葉孤城道:“城主一路勞頓,請先去後堂休息,下人們自會將這位姑娘安置妥當。”

葉孤城微一點頭:“天氣酷暑,你們也各自下去罷。”管家答應一聲,兩名婢女引著孫秀青向後園去了。

孫秀青初次乘船出海,不慣海上風浪,一路行來竟是日日暈眩頭痛,直至上岸,卻似大病一場模樣。

她經過男子身邊時,葉孤城見她容顏憔悴,便道:“你自去休息,若有需要,叫人去辦就是。”

孫秀青此時胸中煩悶欲嘔,聽得他這般說,心下一甜,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滿身不適,只得勉強點一點頭,與侍女下去不提。

管家和兩個老家人競自去車上收拾行裝。見那襲白影已進了大門,另一抹娉婷身形也消失在視線當中,不由對身邊二人笑道:“咱們的城主,也到了該成家的時候了。”

葉孤城洗沐一番之後,自有婢女服侍著換了件家常白紗夾衫,又拿一柄鑲銀木梳為他簏頭束髮。飲一口手邊的冰鎮梅湯,葉孤城放下青瓷花盞,道:“有什麼事。”

門外就有人應道:“老僕有事稟與城主。” 葉孤城聽了,揮手讓婢女退下,道:“進來罷。”

管家進得房內,手上捧著一具檀木長匣,先將一張燙金紅帖呈上。葉孤城接過,開啟一覽,卻是一份禮單。上面寶玉珠翠,金銀古玩若干,並各色緞匹,名貴檀香等物,寫得滿滿一頁。他掃一眼下面的署字,雙眉微聚,道:“南王何時遣人來的?”

管家道:“便是五日前。本不知當不當收,但那領頭的人說這是南王世子拜師之禮,老僕就只得暫且叫人收下。”說話間,將手中木匣放於桌上,道:“這一把‘渙日’,亦是南王派人攜來,並未寫在禮單之內。”

葉孤城開了木匣,便見一把通身玉白的長劍靜靜躺在其中。周身並無裝飾,只用極細巧的手法雕出道道簡練紋路,不見絲毫華糜,唯覺古色非常。他掣劍在手,握住柄端微一用力,只聽一聲清越鳴響,掌中竟似忽然捧了一掬幽泉,涼沁沁地投在眼裡。

“好劍。”葉孤城端詳著這柄‘渙日’。“如此寶物,不可多得。”管家也道:“老僕雖未聽過此劍之名,然而如今看來,想必也不遜於‘七星’‘魚腸’這等名劍了。”

葉孤城將劍重新回鞘,淡淡道:“又豈是拜師這般簡單……你覺得如何。”

管家垂手侍立,道:“老僕只聽過一句老話,‘若欲取之,必先與之’。”

葉孤城點頭:“不錯。”又道:“你是府中老人,在你看來,南王既有所圖,又該當如何。”

管家沉聲道:“白雲城艱難經營至今,方有了這等局面,島上一干人等身家性命,皆繫於城主一人而已。”

葉孤城垂眼看向手中劍,聞言抬首,冷然道:“自是如此。我全城上下,又豈能因他人禍亂自身。”隨手將‘渙日’放回木匣:“我已早有打算,你先退下罷。”

四十三。 東來

即使是酷夏,在太陽還未從海面升起之時,也總是有些清爽意味的。

這一片偌大的海灘並無人跡,唯有浪花拍岸,海風陣陣。

葉孤城在細軟的沙地上逶迤而行,身後便留下一串淺淺的腳印。略帶鹹澀的風吹著他的發,捲起長長的袖擺,就露出隱在裡面的穩定修長的手指。

自幼痴心向劍,且天資極高,在白雲城中悟得劍道。

在浩蕩的波濤前,在皎白的月光之下,在雲朵籠罩的縹緲仙城裡,在絕對自由的空氣當中,都有他弄劍的身影。

成熟而幽雅,飄逸又靈秀。

冬日裡冽寒的冰,夏暑時熾熱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