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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中間放著的浣陶花瓶被吹得晃了一晃,就要跌下地來。

一隻手穩穩從旁將它接住,瓶內插著一束半開的花枝,尚且未曾來得及掉出。男子把花瓶重新放回原處,伸手關上敞開的窗扉。

他略略一頓,卻並不返回屏風後的小塌之上,只是轉過身來,立在原地不動。帳內西門吹雪見他如此,道:“為何不去休息。”

葉孤城微一點頭:“酒後腦中積鬱,難以入眠。不若在此站上一陣。”

帷幔內不再作聲。而後,兩人又淡淡說上幾句,及至近丑時,屋內方漸漸寂靜下來。

一夜無夢。

清晨的時候,西門吹雪睜開眼,從沉眠中醒來。

室中矇矇亮,微弱的光線從外面透進,照得房內有些許的朦朧。

雨已停了,只淅淅瀝瀝有些零落水珠滴下。西門吹雪透過紗帳,看見窗前立著一人,寬衣博袂,黑直的發在晨熹中流淌著沉沉的光華,直瀉在腰際。他摘了頂冠,半頷著首,似在沉睡,未束的長髮垂下,遮住了臉,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側面輪廓。

就這麼站著入眠……

西門吹雪筆挺的眉峰微皺,還不曾有下一步動作,那人卻已醒了。

男子似是睜開眼,頓了頓,慢慢抬起頭,用手在額角揉了一陣。他放下手,側頭朝床塌方向看了眼,卻也並未發現裡面人已然醒來。

此時距離天亮還有一時,男人隨意抻了抻衣襬,舉步便朝屏風後走去。他甫一動身,紗帳後西門吹雪的目光,已定定凝在他背後的窗扉之上……

隨著男人的離開,他身後的鏤空雕花窗扇,徐徐輕啟……

……昨晚疾風頂進的時候,這扇窗,怕是已關不上了……

……他就在此,靠窗站了一夜……

——“酒後腦中積鬱,難以入眠。不若在此站上一陣。”

……

帳中男子薄唇揚起,現出一絲極細微的笑意。

這人……居然也會說謊……

他闔上眼;一向覆霜凝寒的面上;冰雪松融……

——“風冷雨溼,無益於傷處,你傷的,不算輕。”

……

九十。 花火

竹葉殘留著大雨後的水痕,葉片滴翠,水珠圓潤,偶有鳥雀啁啾往返其中。

天已大亮,葉孤城靠臥在矮塌之上,腰際半蓋著一條薄毯。他平穩地闔著眸,幾絲黑髮散落在眉眼旁,靜寂而又安然。

不一時,垂斂著的眼皮微動,下一刻,一隻手從袖中伸出,揭開身上的薄毯。葉孤城睜了眼,靜了片刻,便抬起身子,從塌上坐起。

外面的光線透進室內,照得房中一片明亮。葉孤城下地著靴,然後從屏風後走出,抬眼便看到西門吹雪正端坐在桌前,用一塊白巾擦拭著手中的長劍。他的面容是一如既往的冷峻,黑髮束在腦後,只留兩股從鬢間垂下,襯得一身外袍霜雪般皎白。

見他出來,西門吹雪停了手上動作,淡淡道:“你醒了。”

說這話的時候,方才冷峻的神情不變,眼裡卻居然,有一絲罕見的溫暖意味。

葉孤城雖發覺到這一點,心下有些不解,但也仍微一頷首,道:“你的傷,如何。”

西門吹雪聽了,薄唇微挑,一雙深的彷彿濃墨一般的眼底,浮出一絲極淺的笑意:“無事。” 既而又道:“昨晚,睡得可好。”

葉孤城略一點頭:“一夜安眠。”之後便住口不語,只走到桌前,拿起上面一壺涼茶,斟了一杯喝下,方覺得精神頓時清爽許多。

一夜安眠……

身側男人幾不可察地扯唇,線條冷毅的面上,露出一絲可以稱之為柔和的弧度。 '四下裡:騙人啊騙人,明明快天亮了才躺回去睡覺,之前站著能睡好麼?嘿嘿嘿,西門已經知道鳥……只是不說穿罷了,乃還裝蒜……'

葉孤城放下茶杯,眉峰由於察覺出一道凝集的視線壓在身上而微揚些許。稍稍側過眼角,由余光看去,西門吹雪正筆直坐著,目光以一種毫不掩飾地態度投注過來。

……就彷彿冰底蘊著的火,雪中燃著的焰,原本,不是應該屬於這個男人的目光。

……'求證劍道又豈能多情。'

這句話還清楚地響在耳邊,說話的人,卻已有情。

這一整日,花家滿府上下,往來迎送歡宴,熱鬧非凡。

晚間更是有一番別樣意趣,各處彩燈集結,把個府邸照得如同白晝。火樹燈花,倚紅偎翠,章臺柳,梁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