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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吸逐漸變得綿長而清遠,終是進入睡夢當中去了。

外面不知何時開始,卻是淋淋漓漓地下起了雨。風過如嘯,竹木沙沙搖晃作響,有夜鳥從林裡驚起,只聞幾句悽惶的鳥啼之聲,幽幽從內中傳出。

葉孤城睡了半晌,正鼻息沉沉間,窗外忽陡然炸開一個滾雷,原本只是不大的雨勢,登時疾了起來。一道閃電劈過,照得室內雪亮,頃刻間,只聞雨聲陣陣,雷音滾滾,扯成一線的雨幕夾雜著雷鳴,以橫掃千軍的氣勢沖刷在夜色之下的大地上。

天地之間,頓時被萬千銀線,以密合無間的方式,緊緊相連。

葉孤城微微啟開闔著的眼,朝外面看了看,復又重新合眸。但在下一刻,他就又睜開了眼,向著屋內的床塌上看去。

裡面的人似是翻身而動,藉著外頭的微弱光亮,隔著床帳,隱約能夠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那人頓了頓,便從塌上坐起身來,既而卻又好象察覺到了什麼,身形停住,最終重新緩緩躺下。

葉孤城沉默一陣,伸出右手把薄毯向上拉了拉,閉目將眠。他剛合上眼不久,就聽有人低沉的聲音隔了幔帳,微微地傳來:“你睡的不安穩。”

葉孤城眼也不睜,頓了頓,才淡淡道:“你醒了。”

那人低低應了聲,復又道:“你氣息不穩。”話音簡潔,肯定,是他一向慣有的語氣。

“是,酒飲得稍過。”葉孤城嘴唇微動,應道。話音甫落,窗外又是一隙閃電,屋內在瞬時間亮了一亮,是雪寒的光。

床內那人忽問道:“你在江南,停留幾日。”

葉孤城將頭換了一處位置靠著,過了一陣,才道:“不會久。”微一停頓,淡淡地接著道:“風冷雨溼,無益於傷處,你傷的,不算輕。”

帳內傳來的聲音,低沉中帶著一絲與生俱來的寒氣:“無妨。”

葉孤城似已早料到他會如此,也不再說什麼,眉宇舒平,便又繼續淺眠。他自然不會看見,床塌之上,紗帳身後,男子躺在厚實的被褥間,刀削般的薄唇隱去凌厲的線條,似有似無地浮出一個松融的弧度。

室中一時又沉靜下來。

窗外的雨下得更急,只是雷聲卻已隱隱地小了。

“那日,亦是大雨。”黑暗中,西門吹雪的聲音沒有預兆地響起。以他的耳力,自是知道房內的另一個人還未睡著。

葉孤城清楚他指的是兩人第一回見面之時,想來,竟已快過去了一年。

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

心中微有些感慨。“當時我自南海出遊,那晚,正從南王世子宴上回來。”

隔著帳子,是西門吹雪帶著一慣冷然的嗓音:“那日,殺歐陽閩。”

葉孤城微勾唇角:“當時一面,你有戰意。”

西門吹雪獨自置身於床塌之上,在黑暗當中,幾不可察地露出一絲淺笑:“對手難得。”

葉孤城聽出他語氣裡帶有的舒緩,不由也扯了扯唇,現出一點淡淡笑意。

靜了一刻,床內的男子道:“我在此之前,便欲與你一戰。”

葉孤城微一頷首:“當晚一見,我也看得出這一點。”他淡淡揚眉:“那時你的氣勢,太過鋒銳。”

帳中人的聲音仍是沉沉:“天外飛仙,一劍傾城,久聞其名,無緣一見。”

葉孤城低低笑道:“此前,我亦聞西門吹雪以雪為名,性格孤傲絕俗,冷冽寒酷……”

兩人這般說了一陣,一時倒也暫無睡意。聽著房外雨聲,葉孤城以手枕在腦後,半闔了眼,道:“這般雨夜,倒讓我想起從前年幼之時……”他忽淡淡停了口,卻不往下說了。

很長時間沒有任何的聲響。良久,就聽西門吹雪道:“我少年時,心中有劍,意氣風發,一人一劍,以為,這便是天下。”

葉孤城淺笑,道:“的確……烏劍白衣,一戰未敗,少年成名……自然孤睢傲岸。”他微挑眉峰:“劍本王道,出必不空……”

西門吹雪低沉的嗓音復又響起:“及至日後,始知當初淺顯。”

“不登泰山無以知巍峨,不涉江海無以知博巨……”葉孤城閉了眼,呼吸之間,聲音清遠崧長:“你此時,已有不世的聲名,練就不世的劍法,亦求得,劍道的真義。”

西門吹雪不語。似是微微停了一瞬,才道:“你……”

他的話被一聲突然的響動打斷。外面的風颳得正疾,一扇窗子許是沒有關嚴,被驟然頂開。溼潮的風夾著冷雨灌進房內,靠窗的一隻矮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