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
一百四十一。 暗香
葉孤城只覺腰上一緊,隔著薄薄的兩層衣料,就能分明地感覺到圈住腰身的,那一雙有力手臂上的些微涼意。
他回頭看去,便正對上男人黑如墨淵般的眼眸,西門吹雪略一收緊手臂,就將男人向內拉近了些,葉孤城順應著他的力道,抬身上榻躺了下來,然後側過身,細細打量著近在眼前的人。
帳中有他熟悉的氣息,隱隱的冷,似有若無的寒。葉孤城微微彎起眼角,右掌覆上對方仍搭在他腰間的手,既而任由男人掌緣一翻,將自己的右手整個握住。
帶著劍繭的指肚一點一點在那修長的手上摩娑,把玩著五根韌長的手指。西門吹雪筆直凝視著眼前人清峻的面容,慢慢道:“近來,可好。”
葉孤城似是略笑了一笑,應道:“很好。”頓了頓,微勾眉尾,又道:“我卻不知,今日竟是你生辰……西門眼下,可還未到而立之年罷。”
西門吹雪緩緩挲著他微冷的掌心:“二十又八。”復抬了眼,道:“你又如何。”
葉孤城淡笑:“已至而立……自是較你年長些。”
帳中透進的溫潤燭光裡,這樣一個笑容出現在玉色的面龐上,就於雍華清貴中,格外添上了一絲隱隱的柔和……
眉間冷冽的弧度斂起,西門吹雪握著男人五指的手不由緊上幾分,白紗薄帳中,兩人四目相對,不僅氣息相聞,兼且彼此間肌膚上偏低的溫度流轉,皆是清晰可感……
葉孤城這一整日於野外騎馬射獵,雖因內力深湛而並不覺疲累,但此時置身在綿軟的褥鋪間,身畔是熟悉的氣息和溫度,不免就有幾分烊融,全身都放下了勁道。西門吹雪感覺到他頎長的身軀鬆弛下來,又見男人長睫半垂,鳳眸微煬,面上浮著淺淺的慵然,於是漆黑的眼底,就現出一絲幾不可見的融緩。這人一向在旁人面前莊肅疏離,唯有在二人獨處時才會透出些不經意的舒拓舉止,其中親密信賴之意,不言而喻……轉念至此,一貫冷寒的面容上,不禁略略浮起一點隱約的笑意。
葉孤城目光停在對方的髮間。西門吹雪並未束髻,長髮只披垂在身後,眼下躺在錦枕之上,大股的烏絲便四下鋪散開來。他伸手攏開遮在那人額間的碎髮,從自己頭頂拔下一枚玉簪放於枕畔,然後雙手慢慢將那頭髮一絡絡掬集起來。西門吹雪明白他的意思,於是抬起身,讓男人替他將披著的發挽上。
眸光落在枕邊的玉簪上面。半鏤空雕水紋的白脂磨玉髮簪,式樣精簡,作工卻再精細不過。葉孤城見他目光落處,便道:“這是家母生前之物……臨終前予我,卻也不曾用過幾回。”一邊說,一邊鬆鬆地替男子挽上髮髻,然後拿起那簪,插在髮間固定穩妥。
他方一垂下手,西門吹雪已傾身過來,面龐靠近,以薄唇輕觸他耳際,同時左手環住頸項,用拇指緩緩摩挲著那微冷的肌膚。
葉孤城只覺耳畔一涼,下意識地伸出手,搭在面前男人的肩膀上,然後隔著輕軟的衣料,握住對方肩頭。
從指尖開始,慢慢交纏到一起,漸漸靠近,彼此溫暖,帶著一點試探性的小心和欣喜,還有思念,肌膚相貼,氣息互縈……
輕輕吻著對方的耳垂。西門吹雪雙手緊緊抱定男子優雅頎健的脊背,低沉著嗓音,緩緩道:“上回你說,可惜莊中此時無梅……”
葉孤城微眯了眼:“如何?”一面環著對方的腰,在上面若有若無地輕攏慢捻。
西門吹雪張口叼住他柔軟的耳肉,聲音亦模糊了幾分:“我已讓人,種上一批夏臘梅……”
心臟似是有一瞬的微怔。然後,一絲極淡的笑意便從琥珀色的眼底慢慢地,一點一滴地,逐漸蔓延開來……
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
很多事情恍如昨日,但回首間,卻已物是人非。
然,海闊雲隙中,畢竟還有一個人,會記住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件事……
……西門,西門,這一生何其有幸,讓我能夠,得你相伴……
似是察覺到男人的走神,西門吹雪略微用力咬了咬口中的耳垂,“在想什麼?”
葉孤城低笑,手掌輕輕撫摸著衣下那結實的腰脊:“在想,你……”
耳畔的氣息頓了一瞬。既而頰骨被一口叼住,溼熱的吻,就這麼落了下來。
葉孤城任憑男人的啃吮往下滑去,抬手將指尖撩進他的發中,斂眸微笑:“西門,我,很想你……”
……在你面前,沒有任何掩飾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