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教初入邦國之原,謹畫圖樣並載所聞,具列如左。臣奉宗等謹奏。
聖教指的是佛教。《圖傳》卷首還有細奴羅子羅盛炎之婦夢諱等授記了迴歸家之國。所以整個《圖傳》繪的是梵僧授記,細奴羅受命自天的故事。《南詔野史》所記與《圖傳》同。《圖傳》自雲根據《張氏國史》、《巍山起因》、《鐵柱記》、《西洱河記》等書。《記古滇說》以及《南詔野史》並說白子國張氏、南詔蒙氏俱為天竺阿育王后人。清康熙時的《白國因由》以為授記的梵僧即是觀音的化身,並還演出觀音滅羅剎的神話。
南詔同佛教的關係,並不如第二種史料所說之甚。《蠻書》說到唐懿宗鹹通四年(公元八六三年)正月南詔侵略安南,有胡僧在安南羅城設法,①僖宗乾符元年(公元八七四年),高駢為西川節度使,以南詔俗尚浮屠法,故遣浮屠景仙攝使往。②南詔後來之信佛教,乃是事實。但在初期恐不如此。閣羅鳳時代的《德化碑》固然看不出佛教的影響,即至德宗貞元十年,異牟尋與崔佐時定盟,誓文亦只上達三官,並不求證佛陀。南詔信佛教,當始於公元第九世紀以後。雖然如此,三官的信仰仍未消滅,是以元世祖征服大理以前,王羲之廟仍然遍於滇中,佛教並未能爭取到壓倒一切的形勢。故觀音感化南詔授記因而建國的故事,顯然出於後來,特別是佛教中人的傅會。《張勝溫畫卷》最初之只在釋門諸老宿如東山禪師德泰以及月峰鏡空諸人手中流傳,即是一個最好的證明。
白子國,張、蒙兩姓的禪讓,以及南詔建國之初的那些佛教上的神話,都是後人建造起來的空中樓閣。建造這些傳說的時代,疑在南詔亡國白蠻段氏繼統以後。其所以要造出這樣的傳說,現在還沒有發現很好的可以解釋此事的材料。以下的解釋只能算是一種假設或者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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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節:四 論南詔史上的史料問題(4)
大理國段氏系出白蠻,為段忠國後人。段思平之代楊幹貞而起,段氏自己已經造出一篇感生的神話,思平之母觸沉木而生思平,和哀牢夷的九隆故事如出一轍。段思平受命自天,建國稱王是不會被人懷疑的了。但是段氏為白蠻,段氏以前的楊氏、趙氏也是白蠻,大體上是白蠻繼烏蠻族南詔蒙氏之統而建國稱王。段思平感沉木而生,在段氏方面,特別是在白蠻民族方面的問題算是解決了。但是如何解決烏蠻與白蠻之間的問題,即烏蠻不服從而想恢復故國的問題?南詔享祚二百七十多年,閣羅鳳的聲威震盪於西南各族之間,段忠國是閣羅鳳的清平官,這些都是歷史事實,不容否認。於是造出一個出於白蠻的張仁果的白子國來,由白子國再描繪出一段張仁果的三十三世孫張樂進求和系出烏蠻的南詔蒙氏細奴羅禪讓的故事。天下原來是白蠻的,後來遵照天命,讓給烏蠻,現在白蠻段氏又遵照天命,收回天下;極其合情合理,名正言順。如此,族內的問題以及族與族之間的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了。所謂《張氏國史》、《巍山起因》,《鐵柱》、《西洱河》等記,是這一套傳說的素材,而《白古通》、《元峰年運志》乃是這一套傳說的完整的綜合著作。
以上的解釋自然是一個假設,一個推測,但是也是一個比較合理的假設和推測。氐族受漢文化的影響本來很深,大理國段氏還設科選士。元郭松年《大理行記》有云:
然而此邦之人西去天竺為近,其俗多尚浮屠法。家無貧富,皆有佛堂。人不以老壯,手不釋數珠。一歲之間齋戒幾半,絕不茹葷飲酒,至齋畢乃已。……師僧有妻子,然往往讀儒書。段氏而上國家者設科選士,皆出此輩,今則不爾。①
大理也經常向宋朝購取儒書。其崇尚儒家之風,並影響到了出家人,所以傳說之中雜有不少的儒家禪讓之說。
研究南詔的歷史,對於南詔史史料的兩種來源、兩種型別必須有明確的認識,否則就難於作出正確的判斷。
(見《歷史研究》一九五四年第二期頁一……二九,一九五四年五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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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節:倫敦所藏敦煌卷子經眼目錄(1)
5倫敦所藏敦煌卷子經眼目錄
英國斯坦因(Sir M。A。Stein)竊去的敦煌卷子,十九收藏在倫敦的不列顛博物院(British Museum),其中漢文寫本約七千卷,印本約二十餘卷,回鶻文、古突厥文等文字寫本約二百卷。西藏文卷子另藏於印度部(India Office)的圖書館。一九三六年九月至一九三七年八月,我在不列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