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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達尼昂見縫插針,向特雷維爾先生談起那封蓋著硃紅蠟印及帶有公爵紋章的信;當然對於另一封信,他是隻字不漏的。

特雷維爾先生對達達尼昂下的決心很贊同,並對他打保票說,倘若第二天他要是不露面,不管他在何處,他一定都會找到他。

就在此時,薩馬麗丹報時鐘敲響了六點;四位朋友以有約會為由,向特雷維爾先生告辭。

四人放馬一陣疾馳踏上了夏約大道;日頭開始西沉,車輛來來往往。達達尼昂由相隔幾步的朋友們的護衛,睜大眼睛注視著每一輛華麗馬車裡的動靜,但沒有瞥見任何一張熟悉的臉龐。

最後又等了一刻鐘,已是一片暮色蒼茫,終於出現一輛馬車,從塞弗爾大道飛奔而來;最初的一個預感告訴達達尼昂,這輛馬車關著的正是要和他約會的那個人,一陣猛烈的心悸使年輕人不由自主地驚惶起來。幾乎在霎那間,一個女人的腦袋探出車門,兩個指頭壓著嘴唇,似乎在囑咐不要出聲,又像是送來一個飛吻。達達尼昂輕輕地喜叫一聲,那個女人,或者說那個出現的人頭,就是波那瑟太太,因為馬車的經過猶如一種幻覺稍縱即逝。

出於一種本能的衝動,儘管信上事先有話,達達尼昂還是催馬奮蹄,馬只幾蹦就追上了那輛馬車;然而由於玻璃車門密閉,幻象已悄然循去。

這時,達達尼昂想起了那封信的囑咐:“假如您珍惜自己的生命以及那些愛您的人的生命,就請一動不動,就彷彿什麼也沒看見似的。”

於是他收韁勒馬,心中忐忑起來,但他並非為自己擔心,而是為那可憐的女人而擔心,很顯然,她給他定的這個約會是冒著巨大風險的。

那輛馬車繼續前進,一直風馳電掣般地向巴黎駛去,直至消失得無蹤無影。

達達尼昂直愣愣地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如果那是波那瑟太太,如果她返回巴黎,為什麼要進行這短暫的會見?為什麼只交換一下這瞬時即逝的目光?為什麼要送來這不可捕捉的飛吻?反之,如果不是她——這也是很可能的,因為殘陽使人容易認錯——如果不是她,會不會是有人知道他愛她,便以這個女人作誘餌,開始對他襲擊呢?

三位夥伴走近他。他們三個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見一個女人的頭露出過車門口,但除了阿託斯,誰也不認識波那瑟太太。而阿託斯認為那正是她。但他不像達達尼昂那樣一心注意那張俊俏的臉,他以為還看見另一個頭,坐在車廂儘裡面的一個男人的頭。

“如果是這樣,”達達尼昂說,“他們也許將她從一個監獄轉到另一個監獄去。可是他們究竟想把那個可憐的女人怎麼樣呢?我怎樣才能見到她呢?”

“朋友,”阿託斯沉重地說,“要記住,唯有死人在大地上是不會被人碰到的,在這方面你和我一樣也知道些事情,是不是?所以,假如你的情婦沒有死,假如你剛才看見的就是她,那麼你總有一天還會見到她。也許,我的上帝,”接著!阿託斯帶著他所特有的那種憤世嫉俗的聲調補充說,“也許比你的願望還要早一些。”

報時鐘敲響了七點,那輛馬車比規定的約會遲到二十來分鐘。達達尼昂的朋友提醒他,還有另一個拜訪要進行,同時告訴他,如想反悔,時間還來得及。

然而達達尼昂這個人既固執又好奇。他早有定見非去主教府一趟不可,非要知道主教閣下想對他說什麼。所以要改變他的決心那是妄想。

他們到了聖奧諾雷街;在主教府廣場,他們找到了應召前來的十二名火槍手,這十二個人一邊散著步一邊等候他們夥伴的到來。僅僅在此時,他們才向這十二位火槍手解釋事情的來歷。

達達尼昂的名氣在國王體面的火槍隊裡是響噹噹的,火槍手們都知道,他總有一天會在火槍隊裡佔有一席之地,所以他們早就視他為一名弟兄。正由於上述原因,每一個人都樂意接受他所委託的使命;再說,十有八九是對紅衣主教先生和他的下屬搞個惡作劇,而對於這樣一類差事,這些豪氣十足的宮內侍從一向都是一說就到。

阿託斯將這十二名火槍手分成三組,他自己指揮一個組,讓阿拉米斯指揮第二組,波託斯指揮第三組,然後,每一個組去到大門出口的對面埋伏好。

這一邊,達達尼昂一個人雄糾糾地走進大門了。

這位年輕人儘管感到身持強有力的後盾,但當他一步步登上寬大的樓梯時,心中仍不免膽寒起來。他和米拉迪的行為似乎有某種背叛之嫌,於是他對那個女人和紅衣主教之間存在的政治關係不免產生疑慮;此外,被他整得夠嗆的瓦爾德又是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