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說是歷史化的小說。還有些評論家說大仲馬不過是將史實化為襯底的色布,要把他的幻想繡上去,於是有時漏了光,就映出了歷史底色的紋痕來。其實,不管是小說化的歷史,還是歷史化的小說,也不管繡上幻想的襯布是否漏光,這都不是評論這部作品的本質,就如文人墨客中,有的專長言情小說,有的諳熟人物傳記,有的精於隨筆散文一樣,大仲馬則拿手通俗歷史小說,並且在通俗歷史小說這塊園地裡,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無論在法國還是在全世界,無論在數量上或是質量上,他無疑是首屈一指且又無人與之匹敵的高手。這一評價也是舉世公認的。
有些作品被推向社會,只不過是有文字記載的過眼雲煙,在人們的心目中沒有留下一絲回味的痕跡,時隔不久,便被拋進歷史的垃圾或被打進歷史的冷宮。而大仲馬的《三劍客》和他的另一部世界名著《基督山伯爵》一樣,已被世界各國譯成多種文字。一個多世紀以來,儘管人事滄桑,星移斗轉,該書始終風靡於世,燴炙人口,一直久暢不衰,成了一部受世人推崇的世界文學名著。這就說明,這部著作成功地經受了社會的檢驗,得到了包括法國在內的世界讀者的一致認可,經受了歷史的檢驗。這個評價又是舉世公認的。大仲馬生活的年代,正是法國保皇派和共和派激烈鬥爭的多事之秋,他在政治上傾向資產階級,主張共和,反對查理十世,反對波旁王朝的復辟。反映這種思想傾向的他的第一部浪漫戲劇《亨利三世及其宮廷》,在《三劍客》問世十多年前就已大獲成功。一八二八年二月十一日第一次公演時,共和派和保皇派均有人出席,劇場坐無虛席,雨果和奧爾良公爵夫婦也光臨觀賞,結果在共和派獲得壓倒性勝利的氣氛中降下了帷幕。因此,大仲馬主張共和這種基本的進步政治傾向,不能不在他以後的創作中反映出來,不能不成為他策劃通俗歷史小說的基本格調,當然也不能不是貫串《三劍客》的一根思想主線。
至於藝術成就,毋庸置疑,大仲馬不啻是一位編織故事的能手,不愧是一位高超的語言藝術大師。和《基督山伯爵》一樣,《三劍客》充分顯示了大仲馬想象思維的超凡脫俗,構織故事情節獨具匠心,刻劃人物別具特色。他用生花的妙筆將主人公達達尼昂和另三個夥伴的各自性格勾畫得栩栩如生,躍然紙上,呼之欲出:達達尼昂初出茅廬,風流倜儻,果敢機智,對朋友俠肝義膽,對愛情執著追求,對敵人嫉惡如仇;阿託斯平素少言寡語,出口一言九鼎,遇事沉著冷靜,處世穩重老練,關鍵時刻,他是主事的靈魂和統帥;波託斯頭腦簡單,胸無城府,大膽魯莽,貪錢愛財;阿拉米斯則是足智多謀,才思敏捷,溫文雅儒,風度翩翩,關鍵時刻,他是主事的參謀和智囊。更值得一提的是,作者對上述人物性格的勾勒,經常將其置於各種不同的決鬥場景,使他們那具有中世紀史詩中騎士劍客的傳奇色彩表現得更加豐滿,因為當時法國及歐洲的紳士階層,決鬥是司空見慣的。大仲馬的一生就有過十三次決鬥。早在四歲那年,剛辦完父親的喪事第二天,大仲馬就抱起兩支大槍,悄悄爬上樓頂,要同上帝一決高低。當他母親責罵時他回答說:“我要到天國去,我要和上帝決鬥,要把上帝幹掉……因為上帝殺死了我爸爸!”
大仲馬對紅衣主教黎塞留和其親信米拉迪的著筆更是出神入化:前者那不可一世,呼風喚雨的囂張,對國王表面遵從而內心鄙夷的驕橫,策劃圍困拉羅舍爾城的老謀深算,處理人際政務的通權應變,被描繪得淋漓盡致;後者外表的天姿國色,內裡蛇蠍心腸更是被刻劃得入木三分。連續五章囚禁場面的鋪陳,將米拉迪時而像溫柔的天使,時而像兇惡的魔鬼,時而口若懸河,才氣橫溢,時而兇像畢露,暗藏殺機,最後把獄吏清教徒勾引得神魂顛倒,終於入其彀中的內心世界描寫得令人叫絕。
但是,一部再好的作品,都不可能十全十美。《三劍客》也不例外。一部文學作品不管屬哪流派,採用何種體裁,是言情小說也好,是通俗歷史小說也罷,其作者都是用他採擷的素材,調動全方位的思維靈感,駕著想象的翅膀,去編織理想的故事情節,安排一個個典型的人物,運用最富表現力的語言,力求吸引讀者的情趣,攫取讀者的心靈,以期傳遞他的思想,引起社會共鳴。不管大仲馬本人主觀臆想如何,也不管他怎樣標榜“我在文學上不承認什麼體系,也不屬於什麼流派,更不樹什麼旗幟,娛樂和趣味是唯一的原則”,但他的作品從問世那一天起,就載著某種不以他意志為轉移的政治影響走向社會,走向人間,走進讀者的心靈,因為任何一個故事的構築,任何情節的編織,任何一種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