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的年紀再這裡,他的長子自然不會年輕。只不過劉家的確是長壽之家,他看起來倒是精神矍鑠,不似個老人,當時便清楚道:“自然有這個事兒——咱們都在太湖裡討生活,離得近了,誰家與誰家沒得一點子關係呢?況且咱們劉家在本地算得上是大姓,從商的子弟也多。哪家裡沒得姓劉的下人、夥計、掌櫃這些。”
這些人一般時候也是為自己如今的主家做事,劉家甚至不會聯絡他們,只是會透過宗族不動聲色地給出好處。這樣養兵千日,自然是為了用在一時。平常自家為了從太湖收珠子,也是用得著這些做眼線,給出一些訊息。
老太爺得了當然的答案,露出滿意的樣子,道:“既然是這樣,那就把所有釘子都撒出去,該怎麼許諾就怎麼許諾。到時候要是有了各家如何對付顧家的訊息就遞出來——人家都說最好的功勞是從龍之功,這顧家是要化龍的,真要賣好就在此時。”
老太爺長子一邊聽著一邊點頭,只是面色依舊有些猶豫,最後遲疑道:“把所有釘子撒出去是不是過了?家中經營了二十年才有這樣的局面,要是動靜大了,一波清洗,所有釘子都該被□□了。以後家裡從頭再來,不說花費心力時光,只說因為這個就該損失許多了。”
老太爺搖搖頭,背過身去智珠在握的樣子:“還有什麼以後,真讓顧家贏了這一局,市面上自然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到時候不說這些人家大都要衰敗,就算依舊能夠支撐,也到了格局變化的時候——趁你病要你命,到時候各家伸手,這些釘子也沒用了。”
老太爺心裡還有個話沒說,自家老底子在太湖,算然多年不涉足養珠採珠了,但到時候未嘗不能伸手。弄不好最後恢復家裡當年的祖業就在這一回——即使恢復了也不會再有當年的榮光。顧家麼,這可真是有了了不得的東西了。
正在劉家三代都在談論這件事的時候,養珠戶採珠戶們何嘗懈怠,應該是更加掛心了才是——這正是存亡時候。只是有時候人聚集多了不只是力量增強,還有分歧更多。
大家聚集在一起是為了想法子壓制顧家,這是共同的打算。然而其中還有許許多多的各自小心思,畢竟顧家養珠術擺在那裡,除了有死硬想要抵擋的,更多的卻是想要以戰求和。
等到顧家也受不住損失,到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時候,自然只能發揚出養珠術。然而這時候與之講和,大家出上一大筆銀子將顧家砸暈,讓養珠術只在各家中流傳,這還是幾乎是獨門生意不是,畢竟天底下要珠子的人何其多,就算養珠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滿足?
至於顧家的意願?先將他打服了,在給以好處,還有什麼不成的,還不信小羊不吃麥苗了!
這已經衍生出兩派了,何況以戰求和這一派裡還另有爭執——大家都想著流傳養珠術的人越少才越好,既然是這樣,在場的既是如今的盟友,也是今後的冤家了。雖然不至於各自為戰,可是按著地域、親緣等衍生出的派別自然還是誕生了。
不少聯盟裡的有識之士也看出這個來了,一時憂心匆匆 ——外敵在前,內裡卻依舊不安,這可有幾分勝算!然而其中有一個年輕人卻格外不同,他姓孟,名叫孟來時,在別人或者憂心或者算計的時候他都是不動聲色的,好似冷眼旁觀。
他也的確是冷眼旁觀的,他早看出這群人成不了什麼氣候了——即使按著他的身家這樣看這裡的一幫子前輩未免狂妄,但他就是這樣想的。按著他的意思這樣傷敵八百,自損一千,最後還一定會輸的事兒為什麼還要做?顯然就是一幫老頭子眾人追捧的日子過多了,不肯將來一落千丈哩!
那麼他為什麼還要摻活進這個聯盟,要知道也有一些養珠戶採珠戶沒有擠進來,算是明哲保身——因此拿到的好處不會來分潤,自然也不會與這些人共進退承擔損失了。
孟來時眼裡沒有一點迷惘,如今他出現在這裡不為別的,只為了給顧家做探子,傳遞訊息罷了——是的,他搭上了顧家的關係。這當然不是因為他姓孟,雖然他和顧家掌管珍珠生意的掌櫃孟本同姓,但卻沒得一點額外的關係,只是恰好是千千萬萬個同姓孟的人裡的一個罷了。
當然也不能說全無關係,要知道當初孟本才開始籌備海中洲養珠事情的時候,手邊根本沒什麼能用的人,走通的就是孟來時的路子。那時候曉得孟來時和他是同姓,不管別的找到了由頭就上門拉扯,最後拿銀子砸開了孟來時的手,得了幾個養珠採珠的熟手。
不要說當時了,就是如今孟來時都只算是這個行當裡的一箇中等商人,既然是這樣,對於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