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一個菡萏色葫蘆荷包開啟,裡頭全是一尾一尾的‘金’魚兒。
拈了幾條投入水中,禎娘看了自己也笑。旁邊的紅豆笑道:“小姐摘來的這幾朵木芙蓉也忒金貴了,她自己不是真的‘芙蓉’,旁邊的石頭、魚兒也不是真的。只是拿著玉石和‘金’魚來替,就是真的芙蓉也不能呢。”
禎娘卻是笑過後道:“東西貴卻不見得好呢,這些東西放進去沒得一點意趣了,還不若只有這花的時候。這些東西本就是玩個雅趣,合該用真的鵝卵石及真的小魚兒,放在一起看,才有些意思。”
紅豆聽後便問道:“那要不要與宋嫂子說一聲,只是送幾粒石頭幾條小魚應是極容易的,難得姐兒有興致呢。”
禎娘搖頭道:“罷了,沒得一點小事又要折騰人的。況且說是韻出天然返樸歸真才有趣味,其實這樣的小景哪裡能真的全用真東西——非得仔細挑選一番,選出其中既美又好地造作,這才能成全。”
自此之後幾日禎娘都是過的差不多的日子,這幾日雨水纏綿,禎娘並不為此著惱。反而樂在其中,只覺得這是天公也讓自己徹底悠閒一回,竟是玩兒也不讓了。於是每日只在屋子裡看書、寫字、畫畫,偶爾還會和丫鬟對弈幾局。她們常年跟在禎娘身邊,其中微雨的棋力最好,幾局下來不相上下,也是極有趣味的。
除此之外,飲食簡單樸素,她特意吩咐過,只是弄得乾淨整齊一些,卻不許太過精緻,這也是鄉間生活麼。至於起居交往,這裡倒是有一些鄉人,可是他們曉得只是這茶園東家的小姐過來消遣,便知趣的不來訪問了,畢竟一個少女委實不方便交際的。
禎娘只讓媽媽們收拾一些點心、尺頭之類,封出二十多個盒子,給附近有交往的村民送做見面禮,其餘的便一概不管了。就是有些鄉人有回禮,也是宋慶家的一併料理。
這樣舒心簡單日子,就是在太倉時候也是沒有的。這一日她早間起來,用過一份清粥小菜,便見外面天色晴朗,顯然今日是雨停了。紅豆把簾櫳捲起來,笑著道:“小姐,外頭雨可停了,今日不用窩在屋子裡了。這幾日明明是來鄉下玩的,卻是一直只能在屋子裡,算什麼呢。”
紅豆性子活潑,有這樣的抱怨,禎娘也不意外,便道:“既然是這樣,你叫招弟姐妹兩個進來,也要問一問這地頭的人,到底有些什麼可看的可玩的,總不能就大剌剌地出去罷。”
說罷功夫立刻就有人去叫招弟來弟進來,這幾日招弟來弟就跟著丁香辛夷幾個在外間,真正眼見幾個二等丫鬟已經是何等不凡了。穿戴是一樣,平常氣度又是一樣,就是做針線等也比她們強得多。再偶爾看她們也如小姐一般看書識字,而她們自己只大概使得幾十個字,寫出來的字真是有巴掌大,才覺得自慚形歲。
自此就覺得有些抬不起頭來了,也是因此這一回來見禎娘反而不如第一回自然,行走時候縮手縮腳。見了禎娘,禎娘讓她們坐她們便坐,也不肯多說一句話了。
禎娘不曉得其中有什麼不同,只是問道:“今日天晴了,倒是能出門玩一趟。你們在這兒可比咱們熟悉,只說說看周遭可有什麼好玩的。”
招弟是姐姐,長了幾歲,又見禎娘話說地和緩,總算沒有開頭那般拘束。便道:“大小姐,咱們這兒就是鄉下地方,實在沒什麼可玩的地方了。您在金陵沒得趣味,可是這兒還差金陵好遠呢。每日就只有一些嬸嬸婆婆家長裡短,就是聽一些各家新聞就算是大大的樂子了。”
禎娘眼中隱隱帶笑,道:“不是這些,也不用比金陵了,你只說你們自己剛剛到這兒的時候,最開始是去哪兒看哪兒耍就是了。”
招弟想了想,道:“當初剛到的時候倒是看什麼都新鮮,先是跟著爹爹去了茶園那邊看人整理茶樹——還說今年來的晚了,沒見著十里八鄉的婦人一同採茶的景象。這兒茶園可大,不只是家裡,周遭還有別人家的。站在高處看了,眼裡看的都是茶樹。”
旁邊的來弟也道:“後頭就和村子裡幾家的女孩子認得了,有人帶著我和姐姐去耍。摘花、釣魚、捉鳥,對了前些日子還看人起房子呢!”
招弟拉了妹妹一下,實在是覺得起房子有什麼好說的,難道小姐會覺得鄉下人家起幾間房子有趣味麼?城裡宅子那樣大,大小姐自己就住在頂好的房子裡,稀罕見這個!
禎娘這時候的笑意卻越發濃了,道:“房子我是住了不少,卻沒見過起房子的。只是起房子怕不是日日都有的,這一回見不著了,其他的事情還能為。摘花、釣魚、捉鳥,咱們自可一樣樣做來。今日的話,先去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