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開過光的護身符,總之都是一些惠而不費的。一面是交好善信,另一方面是隱晦提醒各位善信接下來還請繼續虔誠供奉。
但是顧周氏來了就不一樣了,顧周氏本就是各路神佛都信的。如今到了泉州,許多門戶都沒認齊全,倒是先把幾間廟宇道觀認好了。她是定時到各家供奉的,所以今歲臘月和正月,家裡不知道收了多少那些地方來的東西。
不過相比之前惠而不費的那些,這一次清虛宮顯然是下了大本錢的。禎娘看著裡頭果子、緞子等,不覺得是遇到了一個厚道的,而是警覺起來——事出反常必有妖,放在生意場上就叫做所謀甚大!明明是為了得到更高的利益,這才撒下餌來。
只是禎娘實在想不出一個清虛宮能圖謀什麼,最多就是讓母親多花一些香油錢罷!想到這點又放鬆下來,隨口問道:“母親,最近你是去過清虛宮?怎的人送來這個。人家出家人,受他禮物教他費心,只怕不大好。”
顧周氏這種事總是記得清清楚楚的,想也不想立刻道:“年前去過一次,那時候鑰兒不是身上發熱,當是要生豆疹了。我就連夜去了清虛宮,在他們那裡給鑰兒點了一盞長明燈,然後還請了豆疹娘娘。”
“當時就遇到了一位孫道長,好高深的修行!我們說了一會兒話,道長為我好好解了一些惑。最後我還說到了,我家新出生了一個哥兒。我是發了願望的,說是隻要母子平安,我記得世澤也是許了的罷?”顧周氏忽然問周世澤。
周世澤是不信這些東西的,但是很多時候又會隨著別人所作所為做出一些事情來。譬如說禎娘生下孩兒,無論是當初的洪鑰還是如今的洪鈞,他都是發願了的。事情是這樣,於是他並沒遲疑,點頭道:“確實是的,我許下的是二百四十分醮。”
說到這裡,顧周氏醒悟過來,與禎娘道:“不若你與我外孫子兩個母子平安許的願醮,就叫他打了罷!反正與誰不是與,在他們那裡還又有什麼——再加上鴻鈞寄名的事兒也一併交予他們,你們怎麼說?”
一般小孩子出生之後,父母必定擔心會不會夭折。對付這個也有人想了許多辦法,其中一種就是依賴神仙佛祖的力量。一些人在孩子降生以後就會給孩子認個乾孃,這乾孃一般都是各地方的神婆之流。
還有另外一種,就是在道觀寄名,假作小道士一樣。不康健的可以防著夭折,康健的也能少了許多禍事——聽說這富貴人家的孩兒,天生下來就有小鬼跟著,或捏他一下,或絆他一跤。所以這樣人家的孩子才更容易夭折。
周世澤和禎娘原來是沒想過給洪鈞寄名什麼的,這時候顧周氏提起,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到底沒駁顧周氏——這件事並不是什麼大事。兩個人雖然不信怪力亂神的事,但就算是為了讓顧周氏圖個心安,也是隨便她的。
於是周世澤便道:“娘說是什麼就是什麼了,只是到底怎麼辦還一切要靠著母親。畢竟我和禎娘在這上頭都是不開竅不懂行的,還怕衝撞的神明。譬如到時候要請多少道眾,封多少銀子的定金等等。”
顧周氏大約知道要哪些東西,但是到底如何還是要去問一問知情的。還好那小道士沒走,正好讓小廝叫進來問清楚——那小道士聽說顧太太叫他進去,心裡心喜,曉得今日能辦好師傅說的差事!
於是進去之後格外小心殷勤,拘束地給磕了頭,給他坐的椅子也不坐,只規規矩矩地垂著手站在一邊道:“我師傅讓我給太太送些許東西,我們出家人沒什麼好物。師父說這些粗糙東西也不是指望太太使的,太太打量著拿去賞下人罷!”
顧周氏曉得這些是客氣話,忙道:“你們師傅忒客氣了,哪裡有這樣的——罷了,我有個事情問你,你師傅正月裡可有空沒有?要是沒得空,在人家家裡說道法,不放他回道觀裡,那也就算了。”
那小道士趕緊道:“太太說的什麼話!師傅早叮囑過太太是頂頂虔誠的信眾!憑他有什麼事兒,也不敢不應承。就是不知道太太的事兒是個什麼事兒,我趕緊回觀裡去,與我師父準備起來。”
顧周氏不急不忙道:“還是我家這個外孫兒,生下來也有百日多了。原在他出生的時候,我與我這女婿在神仙面前發了願的,只要我這女兒與他母子平安,便要各去二百四十分清醮。小師傅,你看這些如何安排。”
然後她又想了想道:“還有一件事,我家要送這外孫兒去道觀裡寄名——這也是家裡人圖他平安,萬望神仙多多照拂的意思。這件事和還原一同辦了,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安排,花費多少銀子。”
這卻不是一概而論的,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