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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眼後他才發覺對方這話是認真的,心中立刻滿是驚奇。然而他很快想到了一個農村出身的年輕人需要經歷多少的磨難才會蛻變成今天這個模樣,剛想侃侃而談的嘴巴立刻又閉嚴實了。

一路沉默,車外風景迅速往後退去,行道樹被大手筆地換成了梧桐。一段時間不曾回來,淮興的變化相當大,從空曠的郊野駛入市區,人流可見地增加起來。二十一世紀將要到來,數不清的淘金者從各個地方湧向城市。藍領、白領、金領,不同階層的勞動者在極小的範圍內保持著距離,這和章澤記憶中那個熟悉的人流如織的城市一點一點地重合,他昏昏欲睡著到達了目的地。

中山路是淮興的圓心,這個城市並不成圓形,然而一切發展都圍繞著這個圓心輻射出去,這裡有淮興最高的大樓和最寬闊的馬路。路兩側的商業區如火如荼,坐落於兩個高檔服裝店當中的杜氏生煎是街上一道另類的風景線。

章澤下了車,皺著眉頭計算店內的人流。此時是上午十一點,中午飯時間。杜氏生煎的透明櫥窗外排著不短的隊伍,然而相比起上一次他看到的隊伍,眼前的隊伍無疑縮水了不少。從這個角度看,店內的滿座率大概能達到百分之九十,服務員們一如既往地忙碌著。

身後忽然傳來拉長的女聲,透過擴音器沙啞的質感,銀色有些猙獰:“社式生煎大酬賓!生煎包一元錢三個!內有餛飩水餃,物美價廉皮薄餡大!”

這聲音一連重複了三遍,便響起《茉莉花》的旋律,隨後再重複三遍,反覆不停。

章澤回過頭看向杜氏生煎的側對門,雙眼微微眯了起來。陽光很毒辣,照在對門的招牌上,龍飛鳳舞的“社式生煎”四個字映入眼中,筆畫粘連、同樣的字型、相似的取色,甚至連招牌和字型的大小都頗為相似,乍一眼看去,果然和正宗的杜氏生煎沒有多大區別。

然而再一細看章澤就有點想笑了。

除了招牌幾乎分不出多大區別以外,對門的店內劣質的桌椅,油漬斑駁的地面,透明廚房內亂七八糟的操作檯和隨處擺放的鍋碗瓢盆無一不在展現出一個現實——

——畫虎不成反類犬。

他輕哼一聲,來前心中還閃過的打官司計劃頓時無影無蹤,他掃過透明的櫥窗內那個正在忙碌的看不清模樣的白袍廚師,邁步走進了自己的店裡。

杜氏生煎裡的生意其實還算是紅火的,雖然跟從前不能比了,但店裡環境衛生服務周到,煎包幾年如一日的味道好,來習慣的老顧客吃久了這個味道,便也不信任一看就不正規的對門家。更何況“社式生煎”不入流的經營模式本就不討人喜歡,他們家雖然壓低了價格好歹搶走一些生意,可對尋常人來說,一個包子不也就五毛錢嗎?除了精打細算的老人家和暫時經濟窘迫人之外,更多的人還是留在了老店。

章澤進店的時候,出色的外貌自然引來了新一輪的矚目。店長齊妙一眼便看見了他,吃驚了幾秒鐘以後她迅速地跑到了章澤的身邊,帶著忐忑小聲問好:“老闆你來啦?”

她面上帶著疲色,章澤搜尋著記憶中上一次見她時的模樣,現在的齊妙顯得憔悴不少。知道對方是擔心自己責怪她營業額下滑的事情,當下放緩了神色:“你做的不錯。”在對方如此大張旗鼓的明路競爭下還能保持百分之八十的客源不被流失,齊妙其實已經做的足夠好了。齊妙聽到他的話,心中一顫,滿心的擔憂頓時被感動填滿,鼻腔酸地說不出話來。

章澤面帶笑意環視了店內一圈,跟對上視線的客人們點頭問好,這段時間以來阮修的指點此刻全都被運轉了起來。眼下看來杜氏生煎的腳跟算是在淮興站穩了,否則如此現實的消費群體又怎麼會固執地放棄更加便宜的對門而來自己這邊消費呢?然而這次的事件也算是給章澤敲響了一記警鐘,日後生意做大了,像對門這樣看到自己賺錢意圖分一杯羹的人絕對不會少。只是有些人做的像對門這樣低階,而更多的人會選擇更加好看的方式。杜氏生煎想要做大很容易,就像阮修的建議那樣,現如今的市場到處是商機,只要有貸款,他能用最快的速度將店面開遍全國各地。但是然後呢?

眼睜睜看著其他的同行後來居上?肯德基現在的勢頭不比杜氏生煎更大?但等到十年之後,不照舊如履薄冰地跟其餘後來居上者搶佔市場?並且晚節不保被曝出各種似是而非的負面新聞,一度淪為“垃圾食品”的代表者。這些跨國企業手下的能人只有比章澤更多,他們都尚且如此艱難,自己一旦因為暫時的順利疏於懶怠,那麼等待他的,恐怕總有一天會是對門這種結局。

這一霎章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