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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好在有邱兄,此後會護著你,你也不必再怕了。”

碧落淡淡一笑,卻不接話,只垂著眼,靠在樹上,片刻才道:“今日南風熙和,已將前幾日暮江上的殺氣吹得乾乾淨淨,好像什麼都未曾發生似的。喬瑜,這暮江湍流不息,曾包容了那麼多事情,它自己卻無人可以傾吐心事,你說它可會覺得寂寞?”

喬瑜仰頭望天,天色仍明,夕陽仍在,可天上一彎乳白色的月芽已然萌現。他嘆道:“世上或許再無人曉得它。不過天上那輪明月,曾同它一起見慣離合無常。或者也曾算是相知過一場。”

“可這一江一月之間,終究有那浩茫的天地,將他們隔開。”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它們自然曉得要為自己留了一個餘不盡,如此才能叫造物不來相忌,鬼神不來相損……”

碧落心口微咽,默默地點了點頭。兩人相顧無言,只站在這垂柳下,共望著這奔騰而去的暮江。西南風吹來,將江邊的蘆葦花兒吹的紛紛揚揚,好似白雪飛遍長堤,可兩人卻都如視若不見般,兀自立著。

過了許久,喬瑜才緩緩地轉過身來,瞧著碧落。她雙頰酡紅,眉目如畫,雪白的蘆花都沾到她頭上,蓋住了她的秀髮,好似為她披上了一層白紗。

那日在乾極殿前,碧落滑坐在臺階上,也是這般滿身都是白雪,卻朝著自己伸出了手。他微微一笑,情不自禁便想為她撣去頭上的蘆花,而碧落也恰好伸手到了耳邊,兩人的手不自覺一碰,竟都微微一顫。

碧落放下了手,躊躇了片刻,終於低聲問道:“喬瑜,你的心中,可會有一刻,只有我一人,沒有青鳥?”

“青鳥?”喬瑜突地一怔,眼中一片茫然,不過片刻,他便醒轉過來,不由得微微一哂。可他這一刻茫然,於碧落卻勝過千言萬語。碧落頓時眼睛一亮,秀波流動,光芒耀人,胸口便如有人放了一把煙花,“砰”的一聲,照見四方皆是絢爛。

她扶著柳樹,踮起了腳尖,在喬瑜的耳邊極輕極輕地說了幾句話。而喬瑜靜靜地聽她說完,眼中竟有波光漣漣。他胸口起伏不平,只是凝視著碧落;而碧落,亦淺笑回望著喬瑜。

他伸出手,想要去撣碧落秀髮上的蘆花,碧落卻忽然一抬手,握住了喬瑜伸來的手,輕輕地按了下來。

“不要動,”她微笑著,眼裡俱是歡喜的水花,“這樣便好。”

喬瑜手又一顫,頓時明白了她的心意。他反手抓住了她,手一緊,幾乎要將她擁入懷裡。可終於心志一堅,輕輕說道:“這樣也好。”

他放聲而笑,放開了碧落的手,翻身上了停在一邊的黑馬,縱馬離去。而碧落,亦面上含笑,牽著馬兒,踩著遍地蘆花,緩緩而歸。

這生離死別之事,確實曾叫人煎熬不堪。可既曾對你一見鍾情慌張失措地愛了,又曾對你不知不覺全知全覺地怨了,今時今刻,又怎麼不笑著慷然別離?

更別論分離之前,已曉得兩心相知,心願盡了,相偕已至白首。

※※※※※※※※※※

夕陽斜斜穿過乾極殿的窗欞,照在窗邊的一張軟榻下。夕陽下,軟榻上,寂然靜臥著一個雙目緊閉,滿面蒼白的青衫老者;榻前的凳子上,另坐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道,他的右手搭在青衫老者的手腕上。而一名紫衫女子在一旁,雙眼緊緊地盯在老道的面上。

不消片刻,老道將道袍一整,站了起來,轉身要出殿。紫衫女子有些詫異,上前攔住他,叫道:“師公,你怎麼不寫方子?”

“寫什麼方子?”老道冷聲道。

紫衫女子低聲道:“你瞧了病,自然要留條方子治了病才好。”

老道又瞥了軟榻上的青衫老者一眼,冷聲道:“神仙難救,開什麼藥?”

紫衫女子的臉霎時變得蒼白:“他不過是吐了幾口血,你醫術高超,宮裡又有的是珍稀藥材,怎麼會救不了?”她已經硬忍了脾氣許久,如今再強按不住,忽然冷笑道:“莫不是你醫術不行,開不出藥方,才藉口推託吧?”

老道聞言,不怒反笑,他未理睬紫衫女子,徑自走到皇帝的身邊,毫不客氣便高聲道:“我瞧你梅花針如今使得也不錯,你倒是說說看,老夫醫術行不行?”

皇帝微微一笑,睜開了眼睛,對著紫衫女子道:“心兒,別難為關先生。朕不過是籍著診脈,想再見青鳥的師傅一面,也好謝謝他對瑜兒的一番教導。”

“你莫要叫我師傅,我受不起。”關至臻指著皇帝,鬍子一吹,幾乎要發起火來。可他指了皇帝許久,終於垂下了手,只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