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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調皮搗蛋,抓了黑乎乎的蝌蚪扔進曾祖種著荷花的魚池裡,後來某天雨後魚池裡跑進去一隻青蛙,曾祖騙吳星說是她那隻蝌蚪變的;在他的藥碾子裡放上紅艷艷的幹辣椒;用他寫藥方的筆墨練毛筆字,看著他給人號脈

這一切都跟著他的呼吸停止了。

陳鄴拿了唱戲機出來,就著陽光鼓搗一會,依舊大聲:「記憶體卡識別不了了,你等明天我給你換一個。」

寶叔在分裝藥粉,「戲也換些新的,那些聽膩了。」

「好。」

陳鄴拔掉唱戲機裡的記憶體卡,抬頭就看見吳星視線緊鎖著他,他一愣:「你幹嘛?」腦袋不自然地偏向一邊,「你這樣容易製造誤會。」

她大笑也行,大哭也行,這樣欲說還休的眼神他實在受不了。

彷彿對他有多眷戀似的。

吳星摳了摳拇指:「我想起我曾祖了。陳鄴,你說你老了會不會和寶叔一樣?」寶叔和曾祖是一樣的。

陳鄴臉上無笑,「寶叔都禿了,我的顏值怎麼還要再上一個檔次吧!」

「你也太小氣了,」吳星用手給她的傷處扇風,「這村裡估計沒人敢和你爭顏值擔當。不過你那個弟弟,哦,不對,應該是侄子,他長得也不賴,看來你們家族基因挺好。」

陳鄴聽她誇陳鋒,臉上的寒氣更甚:「你這見一個喜歡一個,不怕你竇哥哥吃醋?」

他仗著一句玩笑話,撕開對她的控訴。

分手後的日子就好像是在戒癮,每每抓起手機開啟聊天軟體就會點開她的頭像,也是點開才會驚覺不能再給她發訊息。

快要離校的時候,他有次看見吳星一個人在人工湖的木棧道上發呆,沒忍住發了個訊息過去,但是紅色的感嘆號穿透他的瞳孔,還來了個迴旋鏢。

他躺在宿舍的床上腦袋發懵,也覺得自己犯賤,更是發誓這輩子就算做牛做馬也不做舔狗。

吳星臉上的紅雲因為他的話一瞬散去,冷白的肌膚變成慘白。

眼睫朝下壓了壓,然後抬眸擠出一抹生澀的笑:「你知道就好,那離我遠點,小心我又纏上你。」

陳鄴下意識想去握住她胳膊,但吳星快他一步起身。落在梨樹上偷食的鳥雀受了驚,撲哧著膀子逃走,搖擺的樹枝把氣氛攪得渾濁。

他跟著起身:「我送你回去。」

吳星沒有說話,墊著腳尖兀自往前走。其實除了一點淤青和那條劃破的口子,並無大礙。她只是久違地想靠近他,汲取點能量。

誰想弄巧成拙。

陳鄴拉住她胳膊,聲音悶悶的:「對不起。」

吳星抽出手臂,搖頭:「你不用道歉,就當我還你了。」因為分手是她提的,為此她一直都背著一個道德上的包袱。

陳鄴長腿往前一步,擋在她面前,面色凝重,胸膛微微起伏:「你說分手就分手,現在你說還清就還清了。你不覺得你欠我一個解釋嗎?」

吳星揣在衣兜裡的手磋磨著內兜的網面:「我三年前就給過你了。」

「竇正禮?」

吳星低頭不語,他詰問:「那你為什麼一個人跑到這地方來?你明知我在。」

所以,為什麼呢?

錢老師挑出兩個地方供她選擇的時候,她幾乎沒有猶疑就偏向了茶固。那個時候她心裡想的是什麼,僥倖碰上他,再續前緣?

她有那麼貪心嗎?

她很混亂:「我來這的原因很多,我也不否認因為在你口中聽到過這個地方,當時第一反應就選了。但是那又能代表什麼?我們分手難道不是因為不夠愛嗎?」

無法彼此信任。

甚至讓她覺得失去他要比擁有他更輕便。

陳鄴哽住,氣息變重,讓到路邊。她這句話的殺傷力太大,比起移情別戀第三者,「我們不夠愛」意味著他在她面前沒有了魅力,而不是因為她的濫情。

真正刺中了他。

吳星想走,他又將人扯住,沉默了片刻,直到路上駛過來一輛電動三輪車,他跟那人攀談了幾句,就把她交代給對方了。

車上的女人戴著一個水紅色的頭巾,把寂靜的空氣燒出了點滋滋的動靜,她笑著叫吳星上車。

硬化過的水泥路面早已不會如往昔的石子路那般跌宕,但她心裡卻不平整,一點點磨得眼眶、鼻頭都痠疼。

阿姨閒聊:「女子,你跟我們小陳書記咋認識的?」

「我們是大學同學。」她如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