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了。
走下去,也是在原地打轉,還是以逸待勞吧。楊天蘭和四阿哥,把路邊一棵枯樹,推倒了,點著,生了一堆火,山裡晚上氣溫是比較低的,生了火之後,兩人方覺溫暖了一點。
楊天蘭道“長夜漫漫,你說做什麼呢?”
四阿哥白了楊天蘭一眼道“現在能做什麼呢?”
楊天蘭搖頭晃腦的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地,是不是有無數的聯想啊!”
四阿哥笑道“我是個正人君子。”
楊天蘭拖長尾音道“噢!”
四阿哥忽然靠近楊天蘭,到嚇了楊天蘭一跳。四阿哥道“這是激將法嗎?還是你想有什麼?”這句話配上有些愛昧的表情。楊天蘭嚇的連連擺手。
楊天蘭跳離火堆老遠,以策安全。
但山地天氣下降的極快,楊天蘭抱臂以取暖意。
四阿哥慢慢的撥弄著火堆道“不冷嗎?還是火邊上較為暖和吧!你一會凍病了,不是更快我心嗎?”
楊天蘭一想也對,身體到底是革命的本錢,範不著與本錢過不去吧!楊天蘭又重新在火邊坐下來。
大家無聲了一小會兒。
但這樣也有一點怪怪的。
楊天蘭提議道“還是擺龍門陣吧!”
四阿哥痛快的道“你想聊什麼?”
山中一對孤男寡女,又處在一個進退不得的山裡,不知道還有沒有危險在前面等著他們,何時山路會恢復原狀,這該死的鬼打牆會不會一直下去,心裡面沒底兒,的確是要保持清醒的。
這個時候擺一下龍門陣,是一個打發時間的好辦法。雖然四阿哥並不是一個喜歡講話的人,但在這種情境之下,兩個人說會子話,有一點人氣,不會覺得滲人。龍門陣是四川話中的方言,聊天的意思。京中有一家四川人開的茶館,就在四川會館的前面,四阿哥聽人說這四川人開的茶館與京中的別樣不同。他聞名去過這一家老字號茶館喝過茶,工夫老道根底濃厚的茶博士來上茶,不是一個碗一個碗的放,而是一手領一把滾燙長嘴銅壺,一手從臂到腕重重疊疊支了一摞碗盞,手指間還分別夾了幾隻,勢若疊羅漢,狀若龍抬頭,步履穩穩笑意微微來到你面前,嘩啦啦一下,一閃手一晃臂便將十餘隻茶碗平平穩穩勻勻淨淨在茶桌上撒排開來,這種氣派聲勢果然非同凡響,與京中大不同。
四川人開的茶館與京中不同,其茶客盡也是與眾不同的。茶客以走行幫的漢人居多,旗人很少,由於這些人是來往於水陸之間,見識極廣,又善講,哪怕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他也可能七彎八彎天下地下給你鋪排開成一串串開花開朵的故事來,再平淡無奇的事,經這麼一渲染,也頓覺得有曲徑通幽處的美感。茶客善講,開店的老闆也是極風趣的人,或者這是諸葛亮丞相治蜀用兵出神入化遺風影響所至吧,他老先生當年就曾大擺過迴環奧妙八陣圖,和那疑雲重重空城計的,抖開來揭穿了都極簡單,然而擺開來卻是陷奇曲折,波瀾叢生。談古他能扯到今,說今他能扯到古,天上地下揉一團,古今中外溶一爐,妙語要連珠,妙趣要橫生,多姿多彩多滋味,有聲有色有新意,這等身手才有資格叫作擺,由此可見,擺字不是隨便好用的。一般地原原本本正正經經說到一個事情,那斷不能得擺字之意味。四阿哥去了一次後,就喜歡上了,經常去了,除了佛寺,他最喜歡就是不顯山露水的上這家了,每次去必找一個靠窗的位置,叫一壺清茶,一碟瓜子,一坐就是幾個時辰才回府。不是聽個樂子,而是茶館是京中訊息會集之處,不論是宮裡的,官場裡的,還是各家的事,只要你想聽,都可以聽得到,還是那種外帶點評版的那種。這種地方是有心人散訊息的地方,也是有心人聽訊息的地方,四阿哥也常用這一點,他是深之其味的。
楊天蘭想了一下子,她一個老百姓和一個皇帝的阿哥之間有什麼好聊的呢?老百姓的生活裡的話題主要是生計,是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老百姓們首先是關心能不能吃飽穿暖,阿哥們離這些老百姓的生活瑣事太遠,他們往往高高在上,他們擁有著某種特權,他們的某些悲天暝人只是一時感觸,哪能深及內心。阿哥們觀注政治的程度遠遠高於民生,他們會為康熙老子一句平常的話,反覆思索好幾天。他們最關心的莫過於抓住現在皇子的公敵,太子爺的小辮子。這是他們的身份地位所侷限住的,也是這個時代所侷限住的,這些人不可能有所超越。她發現即使是阿哥中,最不端架子的八阿哥雖有賢王之名,他面對老百姓也一點架子沒有,但骨子裡的那種傲然那種居高臨下是改不了的,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