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識了兩位女詩人,一個叫文昕,一個叫麥琪,挺有詩意的,這個麥琪也是你們北大一個什麼分校畢業的,劉湛秋挺欣賞她。”
“那太好,能不能讓我見識見識,《詩刊》上我見過麥琪的詩。你們來昌平,今晚我做東!”海子眼睛亮亮地說,忘了自己囊中空空。
“好啦,來昌平了,你不來找我,我也要去找你!晚上見,我還要去與麥琪聊呢!”顧城說著,扶扶那頂直挺挺的帽子走進去。
當天晚上,就在昌平一家餐館內,顧城、謝燁、麥琪、文昕、海子、葦岸六位後來為中國文壇所熟知的青年舉行了聚會。顧城是聚會的主角,孩子一般天真,說認識了麥琪、文昕是這次新詩潮研討會的最大收穫。謝燁在一旁寬厚地笑,偶爾指著麥琪開玩笑說上一句:“你呀!可別歪想啦,我這位詩人妹妹你可攀不上啊,人家高學歷,詩人湛秋都賞識不已啊!”大家鬨笑起來,麥琪臉兒一紅,說:“結識著名的童話詩人是我的榮幸。”待到聚會結束,海子去結賬時,葦岸已將賬結了。海子過意不去,責怪葦岸,葦岸悄聲說:“你不剛從外面回來手頭正緊嗎?充什麼胖子!”海子心裡熱乎乎的。
顧城醉了,分別時拉著海子、葦岸的手說:“海子、葦岸,還是你們爽快,不像我那圈子裡的哥們,除舒大姐夠意思,全是小氣鬼!”
謝燁在一旁說:“喝多啦,喝多啦,我們上路吧!”麥琪、文昕左右架著他。
接下來的日子,又是海子寂寞孤獨的日子。在無數個明月高掛的夜晚,在千萬個雨水傾注的夜間,他靜靜地坐著。回憶與波婉在一起的情景,回憶大草原的景象,為波婉寫著零碎的詩句,輕吟海子小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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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悲痛的豹子
大教堂飼養的豹子
悲痛飼養的豹子
追趕我就像追趕一座漆黑的夜裡
埋葬屍體的花園
——引自《土地》
《太陽?斷頭篇》的創作在不同的心態下進行。這篇始寫於五月份的詩章讓海子寫得很不順暢,總感到自己的才智跟不上那宏偉壯魄的構想。寫寫停停,又忘我地閱讀,以隨時補充知識營養。這種進展狀態讓他內心無比痛苦,他真的在時間上等不及了,拼命一般想立即拿出偉大的作品。
當創作不順心的時候,他就暴躁如雷,如林中發怒的豹子,敲打著自己的腦袋,逼視著門上的凡?高像,為什麼不送來湧泉般靈感。一禾、西川外出了,老木也在外流浪,葦岸正在全心完成一篇關於大地的散文,波婉又不在身邊。苦惱的時候,他想到了白眗眗,徑直跑向白眗眗家。白眗眗暑期回老家德令哈。他懊悔沒在德令哈見到她,那該是如何激動人心的啊!
說不清,在自己內心該給白眗眗如何定位:姐姐?情人?精神上的寄託?生活上的導師?創作上的朋友?他覺得都是,她正是以這種角色走入自己的心田。回到自己的宿舍,腦中滿是白眗眗那成熟而安詳的微笑、那憂鬱的眼神和那天握緊她雙手的奇妙感受。實在無法創作,便又衝出房間去找尚元。他要練功,要儘快開“小周天”!在海子的思維中,開了小周天,就找到一個天梯,可以踏歌而行,藉助它爬上智慧的天堂,從中求得智慧,以幫助長詩的創作。
尚元正和幾位牌友打牌。海子二話沒說一把拽住他。
“幹什麼呀?”尚元問,牌還握在手中,有些不悅。
“走,教我練功!”海子急切地說。
“正忙呢,大暑天練什麼功呀!”
其他牌友也在一旁插話:“是啊,人家在忙啊,練功練功,有毛病!”
海子不答理,拉著尚元說:“教我練功,我覺得自己快開小周天了,晚上我請客!”
“請客?誰不知他窮光蛋一個!”一位青年嘲諷地說,“有天晚上,咚咚敲許多人家門借錢呢!”說罷催尚元道,“該你出牌了。”
“你!”海子被侮辱,內心一股烈火。握住拳頭恨不得衝上去揍那傢伙一頓。尚元一看勢頭不對,拉著海子說:“走,走,練功去!說好啦,要請客啊。”
當晚練完功後,為了維護自己那顆受傷害的心,他果真拉著尚元去餐館。在那,他發洩一般大口大口喝著白酒,直到大醉,由尚元送他回宿舍。一躺在床上,海子便放聲大哭,說:“憑什麼罵我,我是窮,我,窮光蛋。我出生在農村,我家困難,我要養家,我要買書,我要交朋友。你他媽的你有能耐考北大呀!你發表詩呀!幾個臭錢算什麼?我成名了,一下子就會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