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慄著,接下來放鬆了。他一直睡到日落。到太陽落山時,他自然地、平靜地醒來,好像任何不尋常的事都未曾發生過一樣。他的精力恢復了,甚或是增強了。他胃口大開地吃著泰塔帶給他的水果,喝著酸羊奶,而僕人們拆卸營房,之後把他們的帳篷和行李放到駱駝背上。當駝隊出發時,他已經有足夠的力氣在泰塔身邊走上一小段路了。
“當我睡著的時候,你從我這裡都逼取出來些什麼記憶啊?”他微笑著問道。“我什麼也不記得了,那麼我想,肯定你也什麼也沒有得到。”
“當埃特曼安吉塔廟開挖和奠基的時候,你在場。”泰塔告訴他。
德墨忒爾停了一下,然後吃驚地轉向他。“我告訴你那個了嗎?”
在回答時,泰塔模仿了德墨忒爾在他昏迷狀態時曾經用過的某些語言的聲音。德墨忒爾立刻辨別出了每一種語言的表達方式。他很快走累了,可是他的熱情卻絲毫未減。他登上了他的轎子,然後舒展開身子躺在床墊上。泰塔騎馬在他轎子的近旁前行。他們在漫長的夜裡繼續著他們的談話。最後德墨忒爾問了一個在他們兩人心裡都在集中思考的問題:“我講到厄俄斯了沒有?你能夠揭開一些隱藏的記憶嗎?”
泰塔搖搖頭。“我小心翼翼地不去驚擾你。我不想直接地提出這件麻煩事,而是讓你的記憶自由地活動。”
“像一個帶著一群獵狗的獵人,”德墨忒爾突然發出令人吃驚的咯咯的笑聲,“小心,泰塔,當你獵尋一隻鹿時,你不要驚醒一隻吃人的獅子。”
“你的記憶所及範圍那麼遠,以至於找到厄俄斯就像在穿越最寬的大洋的航行時,在大量的魚群中去尋找一條奇特的鯊魚一樣。當我們在你的記憶裡偶然碰到她之前,我們可能得用去我們的下一個終生的時間。”
“你一定要將我的記憶引向她。”德墨忒爾堅定地說。
“我為你的安全擔憂,或許它會威脅你的生命。”泰塔表示異議。
“明天我們要再次放出獵狗嗎?這一次你一定要給它們聞這頭雌獅的氣味。”
他們再沒說什麼,都沉浸在他們自己的思考和回憶之中。黑夜在他們的沉寂之中慢慢地流逝著。當黎明的第一線曙光在大地上出現時,他們來到了一個很小的綠洲。在小一片棗椰樹之間,泰塔叫人們停下來。在支起帳篷時,他們就給牲口填上料、放好水了。當大帳篷裡就他們兩人時,泰塔馬上問道,“你要休息一會兒嗎,德墨忒爾,在我們做好下一步打算之前?不然的話,你準備立即開始嗎?”
“我已經休息一夜了,現在我準備好了。”
泰塔端詳著對方的臉。他看起來很冷靜,黯淡的眼睛顯得安詳。泰塔舉起洛斯特麗絲護身符。“你的眼睛已經疲乏無神且昏昏欲睡了。讓它們閉上吧。你感覺到安靜和安全,你的四肢沉重。你現在是非常舒服的。你傾聽我的聲音,你感覺到睡眠正向你襲來……給人以愉悅的睡眠……痛快的、令人康復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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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節:慕雄狂厄俄斯(14)
德墨忒爾比第一次催眠時睡得更迅速,他正在變得越來越容易被泰塔的暗示所左右。“有一座升騰著火焰和煙霧的大山,你看到了嗎?”
霎時,德墨忒爾死一般的沉靜。他嘴唇蒼白,牙齒打顫。接下來他拼命地搖頭表示否認。“沒有大山!什麼山我也沒有看到!”他的聲音又高又粗啞。
“在山上有一個女人,”泰塔堅持道,“一位美麗的女人。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你看到她了嗎,德墨忒爾?”
德墨忒爾開始喘得像條狗似的,他的胸喘得像銅匠的風箱一樣起伏不定。泰塔感覺到他正在迷失:德墨忒爾在和昏厥戰鬥,他正在努力從昏迷狀態中掙脫出來。他知道對這位老人來說,這一定是他們最後的一次嘗試了,因為他不可能在另外一次嘗試中還能活下去的。
“你能聽到她的聲音嗎,德墨忒爾?注意聽她那如同優美音樂一樣動聽的話語。她正在對你說什麼呢?”
現在德墨忒爾正在和無形的對手搏鬥,在他的床墊上滾來滾去。他將他的膝和臂肘縮攏到自己的胸前,這樣他的身體蜷縮成了一個圓球狀。接著他又將他的四肢直伸開來,弓起他的背。他講的話模糊不清,那聲音就像一群瘋子發出來的一樣。他語無倫次、口齒不清地咯咯傻笑著。他咬牙切齒,直到將一顆牙齒咬碎,連同帶有血和唾液的碎渣一同吐出來。
“安靜,德墨忒爾!”泰塔的內心升起一種恐懼感,那感覺就像壺裡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