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的怒火一下就上來了:“要解酒茶,不會跟我們家的人討?巴巴兒的自己跑茶房去做什麼?!守二門的人都死光了?怎麼會把人放進來?! “
曼如忙跪下道:“那時前頭已經鬧起來了,那位梁少爺醉的厲害,拼了命往後院闖,說是要把他妹子帶回去,眾人都去攔他了,想必那小廝是趁那時進來的。”
這時陳朗家的帶了兒媳婦梅香,抹著淚來回話道:“太太,小兒平安為攔那梁少爺,被他推了一把,撞在臺階上,頭都破了,奴婢求太太恩典,請位醫術高明的正經大夫來看一看。”梅香跟著在一旁磕頭。
安氏頭一次聽說平安受了傷,吃了一驚:“這還求什麼?快去請大夫呀?! “旁邊的媳婦子忙應聲去了,安氏又勸慰陳家婆媳幾句,才讓她們離開了。
曼如眼珠子一轉,上前輕聲勸道:“太太,小陳管事管著前頭宴席,他都受了重傷,可見當時有多亂。這分明是梁家少爺故意鬧事,他身份貴重,守門的人如何敢攔?還請太太饒了他們一命,若是要罰,革了他們的差事就算了。
安氏嘆了口氣:“沒把人攔住,就是失職!只革了差事,已是輕的!前頭是梁家鬧事,人人都看在眼裡,怪不得我們家,倒也罷了,但茶房走水,卻是大大丟了侯府的臉面!那裡明明有人守著,還叫人鑽了空子,這不是叫人笑話我管事不力麼?!”
曼如心中重重一跳,忙跪下求道:“太太容稟!奴婢的娘原在茶房當差,今晚原該守在那裡的,因她今兒一早被其他人不慎燙傷了腳,奴婢怕耽誤了主子的正事,便替下她的差使,在茶房守爐子。可那裡當差的王七嫂說用不著我,將我趕到前頭來打雜。我想著宴席上人這樣多,芍藥姐姐她們不好近前服侍的,太太要招呼客人,又要服侍老太太,哪裡顧得上自己?若是口渴了,累著了,或是菜不中吃,想嚐點什麼清淡菜色,都沒人侍候,那如何使得?因此奴婢便斗膽前來,看看是否有地方用得上奴婢,只求太太能舒舒服服的。可奴婢萬萬想不到,會有人到茶房放火,奴婢萬死,請太太責罰!”說罷重重地磕了幾個頭。
安氏原本聽了有幾分怒意,到後來,便漸漸消了:“起來吧,我知道你是個老實孩子,哪裡知道茶房那些人的貓膩,??哪裡是用不著你?分明是故意將你趕出來的!可憐見的,也不知道你哪裡礙了那幫人的眼!”待曼如起了身,她又道:“我瞧你的模樣,傷想是全好了?怎麼沒回府當差?攸哥兒院裡正等人使喚呢,我還當你不想進來了!前兒霍丫頭安排侍候地的人手,有幾個是攸哥兒院裡過去的,我就叫她們回去侍候了,如今缺都滿了呢,不如你暫時留在我屋裡吧。”
曼如先是怔了一怔,心下暗恨,但想到三少爺對自己不大待見,就算回去了,他只需再重重踢自己一腳,自己就還得回家閒置,倒不如留在太太身邊,將來哄得太太高興,把自己賜給三少爺為妾,所謂長者賜不能辭,三少爺無論如何也要看母親臉面的,而將來進門的三少奶奶,更不能隨意處置自己。她心下稍定,高興地行禮道:“如此就是奴婢的福氣了,謝太太恩典。”
安氏見狀,便覺得她不是個貪圖身份權勢,一心想做兒子姨娘的,倒高看了她幾分。
芍藥匆匆進門,見曼如在場,臉上閃過一絲意外,便向安氏回稟道:“太太,侯爺那頭傳話來,說今晚的事,不必追究,把該處置的家人處置了,也就罷了。”
安氏欺石:“這是什麼意思?那梁家給了我們侯府好一個沒臉,就這樣算了?!他家小廝在茶房放火,我們就連把人討過來教訓一番都不行?!”
芍藥低聲道:“太太,侯爺自有主張,方才范家三老爺在跟前呢,說是可以到御前說理,這事兒說白了,原之梁家的過錯,但好歹是御賜的婚事,鬧大了,皇上臉上不好看,將來親家之間還要打交道呢。”
涉及到正事,安氏也知道自己不能違了丈夫的怎,板看臉生了一會兒悶氣,便發話要處置茶房與守門的人。曼如心下惴惴的,上前低聲求道:“太太,王嫂子也不是有意的,誰沒有個疏忽的時候呢?她也沒料到梁家的人會這樣壞心,跑到人少的茶房來,一聲不吭就放火,她只是一時偷懶走開了,太太就饒她一回吧。”
她不說猶可,一說安氏就了更生氣了,冷笑道:“難道人家放火還要特地先打聲招呼?!她今兒偷懶,就被人燒了茶房,明兒若別人燒的是我的院子,是老太太的院子,那又怎麼說?! ”越想越氣,見是姓王,也不客氣了,便命芍藥:“叫人給我重重四打上四十板子!打完了攆出去,不許她再進來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