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怔忡飄忽。
蘇靖遠喜歡自己?怎麼可能?前世她領教過了,蘇靖遠溫和的面容下潛藏著無情狠厲,他佈下局街頭與她偶遇,誘她喜歡上他,利用她改了危機後又毫不心軟地將她棄如蔽履。
可是,蘇氏商號如今已擺脫了困境,實力遠遠地凌駕於柳記之上,他不需要跟她虛與委蛇的,為何還柔情蜜意?
他甚至做下規矩,他不在家時,自己不用去前面婆婆上房侍候,就在自己院中用膳。他們住的院落,在新婚幾天後就加設了小廚房,日常膳食他細細安排了,前面送來的湯湯水水,他交待了巧月,一概倒了,不準給自己吃喝。
他怕蘇夫人給自己下藥?柳綾百思不解。
午膳後,蘇夫人竟過來了,帶來一碗藥湯。
“有了身子,該補一補了,把這湯喝了。”
這是落子湯吧?柳綾冷笑,接了過去,一氣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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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娘過來了?”晚間蘇靖遠回府,進房第一件事就是開口問話。
“是。”柳綾平靜地道。
“給你端湯來喝了?”
“嗯。”
蘇靖遠挑眉,得色與憤慨兼之。柳綾冷笑,繼而不解地看他。只見蘇靖遠開啟衣櫃,拿出她的一條褻褲放到床上,又將他帶回來的一個提壺開啟朝那褲子傾灑。
血,竟是血!
做完這一切,將那帶血的床單子一卷擲到地上,換上乾淨的,抱了她床上躺下,他開始砸東西大喊:“來人,說說怎麼服侍少奶奶的……”
霎時間,黑漆漆跪了一屋子的人。不多時,蘇夫人過來了,大夫也帶來了。
可笑,大夫說是落胎,且不能再育。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納妾還是娶妻?聽說,蘇夫人與蘇靖遠吵了起來,最後,兩人各讓一步,先納作妾,產子後扶正。
柳綾等著那一紙休書。
☆、48、繡榻風雨
夜色掩映中;鳳都有名的青樓楊柳坊中,笙歌豔舞,尋歡問樂的男人倚紅偎翠,在溫柔鄉中流連忘返。
楊柳坊裝飾雅緻的妙音閣裡;蕭汝昌正陪著大熙朝權傾朝野的安王爺飲酒聽曲。
“曲妙;人嬌;好!好!”一曲終了;安王鼓掌讚歎。蕭汝昌打了個眼色;彈箏的瑤光嫵媚的雙眸輕輕轉動;看著安王微微一笑,緩緩起身,纖腰輕擺,裙袂輕漾間盈盈走向安王……
蕭汝昌輕輕地朝門外退去,悄悄地帶上房門,將綺暱香豔的一幕關閉。
妙音閣建在水池當中,芙蓉池碧波盪漾,密密疊疊如翠羽華蓋般的荷葉搖曳多姿,池邊的垂柳輕擺,一派清悠怡然的風光。眼前景色幽雅,蕭汝昌心情更加煩躁。
前些時蕭汝昌心情極好,睡著了做夢都在笑。
裘世禎內院遣出來的那十幾個美人,都是一等一的姿色,在歡場裡頗有豔名,這些美人本來就對裘世禎心懷怨懟,他再花了些銀子,她們便更加賣力的宣揚裘世禎不舉一事。人們好奇裘世禎秘聞的同時,對蕭月媚狠妒剁了丫鬟雙手也不怎麼注意了。
如此,怎不讓蕭汝昌高興?
蕭汝昌好整以暇地準備著看裘世禎羞惱憂急的好戲,暗中已在心中想著再與裘世禎見面時,要怎些用關懷的言語狠狠地嘲笑裘世禎一番。
他萬沒有想到,更可笑的是他自己。他精心下棋,要用與沈青珞的親事讓裘世禎不痛快,再借機以痴情人的形象挽回信譽,不料期望勝果沒有看到,佈下的局卻將自己捆住。
那日,沈佑堂又來找他,張口就要一百五十萬兩。
“裘世禎要給我一百萬兩,你當然要給得比他高才行。”
沈佑堂說得輕鬆,似乎一百五十萬兩銀子是三兩五兩碎銀一般,蕭汝昌悔之莫迭,始明白裘世禎緣何喜歡沈青珞,卻要藏著掖著不敢給沈佑堂知道。
給還是不給!蕭汝昌在再三權衡後還是給了。打發走沈佑堂,他吩咐了蕭義,加緊查詢沈青珞的下落,只要找到人,強搶也要抓回府成親,拜堂成親了,他一錢銀子也不會再給沈佑堂。
與安王結交,蕭汝昌實屬無奈。
顏子愷不等秋後問斬,在大牢裡撞牆自絕了,留了一封血書,血書裡控訴他賣了錦姨娘卻怕事敗,陷害他殺錦姨娘還殺了他妻子。楊錫銘不願意自已推翻顏子愷殺吳錦嵐一案,卻對顏子愷血書裡所說顏妻被殺一事不敢不管,派人到顏家一查,顏妻真個失蹤許久,於是把蕭汝昌拘拿到府衙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