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細從右至左檢查了紙上一字一句,深呼吸一口,“行了!修改完畢。”
“修改?”李丹芯一臉不明白。
“李家姐姐還不明白麼?”陛下丹鳳眼裡滿意的笑意幾乎快要滿溢而出,緩緩地將視線從朱八福身上挪開,看向忽然恍然大悟的龍昂,“龍愛卿似乎已經明白了呢。”
“莫非……同音不同字?”龍昂側眸猜測道。
“沒錯!就是同音不同字!”朱八福胸有成竹地拿起桌案上修改完畢的詩,“既然夫人說,吳將軍只是與人出遊時隨口吟誦的,那麼別人根本就不能確定吳將軍所用的字句一定是李丞相交上龍書案的那一首!”
“只要稍在幾個字眼上做做功夫,這首反詩也可以瞬間變成歌功頌德的好詩。所以,現在只需要看看朕的豬小子偷文掘字的功夫好不好。”一隻溫熱的大手按在朱八福的肩上,陛下傾身越過她,伸來抽走了她手裡的紙。
工整莊重的隸書上幾個關鍵字眼被圈出,幾個娟秀文氣的小字夾雜在其間,這種兩人的筆跡交合在一起的感覺,讓他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忍不住,他又多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朱八福,眉宇間屬於姑娘家的嬌柔在他眼裡越加耀眼,耀眼得快要讓他看不清他欣賞的是她的文采古靈精怪,她的狡猾玲瓏的小心思,還是——她所有的一顰一笑,一分一毫。
按在她細小肩上的手忍不住收緊幾分,不如就這樣不分男女,不管場合,不計較她心裡有誰,誰心裡有她,就這般把她摟進懷裡溫存一番?
“陛下?”
“……”他眼眸含氳,迷濛地凝視她。
“陛下?”她伸手在他面前揮舞,想喚回他的意識,“是小生修改得不行麼?”
“……不。”他猛然回神,不著痕跡地鬆開緊握她肩膀的手,閃躲開她探究的眼神,低下頭去,再度細細看著她修改的字眼。
“男兒二十未平國,邊塞沙場志未磨,朝廷僱我做賢臣,江南羨煞大丈夫!”
只修改三字,整首詩從不滿怨懟,變成了懷念年輕時的沙場和滿足現狀的安逸,完全照他所想,徹底變了味道。
這味道變得太快太好,讓他再無法迴避地察覺到,他對她的感覺……也變了味道。
若是直接告訴她“朕對你有那種感覺了,跟小景子對你一樣的感覺”,她會回以怎樣嗔目結舌的表情?他似乎能想象的到她雙腿癱軟,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可憐樣子,糾結的臉,歪咧的嘴,雙手撐地向後爬動,一邊逃跑,一邊哭訴,“陛下您別再玩弄小生了,跪求放過!”
真對不住愛卿,朕放不下你了。誰讓愛卿讓朕有了跟小景子一樣的感覺。
不,不對,是比小景子更加,更加更加多的那種感覺——
嗯——姑且稱之為“喜歡”吧。
豬小子,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喜歡上你了。
這道聖旨暫且下在他心裡,也許有一天,他會蓋上玉璽印,送到她手裡。
男兒二十未平國,
邊塞沙場志位磨。
朝廷僱我做賢臣,
江南羨煞大丈夫。
李丹芯拿著修改完畢的詩,走出六部堂屋,通讀一遍,眉心的憂愁卻沒有散去。
朱八福跟在李丹芯身後,見她仍就不放心,出聲安慰道,“夫人請放心吧。這樣修改完後,李丞相自然有了寬恕吳將軍的理由,過幾天就自然就會放人了。”
“可是……”李丹芯回頭看向堂屋緊閉的門,陛下單留下了小昂,說有話單獨要同他說。她直覺陛下和小昂說的話肯定還是與此事有關,如果真如朱公子說的那麼簡單,為何要支開她?
“小生覺得,吳將軍一直被收監未判罪,就說明李丞相也在等一個放了吳將軍的理由,他畢竟是眾臣之首,與吳將軍又有姻親關係,文字獄在各朝各代都是可大可小,判重判輕都是口舌是非,”朱八福想抬手拍拍她的背以表安慰,可想起自己一身男裝打扮,伸出的手尷尬地收回來,撓了撓頭,“不過其實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他信夫人的話。”
“陛下相信有用麼?”李丹芯眨眨眼,跟上朱八福的步伐。
“那當然有用啊。”朱八福回眸看了一眼緊閉大門的六部堂屋,“他是天子,他信誰,誰便是正臣,他不信誰,誰便是反賊。”
李丹芯低眸,“那更糟糕了,因為比起我,陛下更信爹爹的話……”
“夫人錯了。”
朱公子的話讓李丹芯抬起頭,她走在朱公子身後,看不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