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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一人分飾兩角的處理,特別迷惑我。比如一對孿生姐妹的故事。起初我並不知道當善良的妹妹對姐姐說話時,其實她真摯眼神的對面是虛無,她看不見剪輯後才呈現的陰險姐姐,或者,她尚未發現另外一個自己。一個人為什麼會在對摺之後變成迥異的心腸,像童話中,兇險的王后站在魔鏡前,看到的卻是白雪公主。

電影的魔法,翻開字幕……

我還記得自己遇到的第一次求婚。C用指頭捏著戰利品,要送給我。螞蚱掙扎著蹬踏……它中毒般,慢慢吐出嘴角的綠汁。我不喜歡這個禮物。螞蚱堅硬的頭部像是火車頭,尤其兩個探照燈的眼睛――像那種短短的火車,連同它硬節的身體、灰綠的漆色。我討厭它的門齒,腿側的細刺。C隨手一扔,螞蚱的體側升起兩團霧,飛走了。我繼續用狗尾草編兔子,長耳朵、短身子,毛茸茸的綠兔子掛在那麼細的草稈上,像籤子上的烤肉。C在旁邊說了一句話,我沒聽清楚。他的聲音很低,低過告密者的耳語。我抬頭看他。停了一下,他重複了他的話:“你嫁給我吧。”

C的面板上有一種油,是包住熟食的草黃紙漸漸洇出的那種油質。這種油質不應出現在一個孩子臉上,不知道是不是早熟,使C提前領略了青春期的光彩。當他說出,我心跳平緩。C是我日日相見的同桌,而我的愛情一定要伴隨好奇心的。我沒有立即否決他的提議,出於另外的考慮。

我勢利地心算自己的婚嫁。C要求一件二十年以後才能兌現的事,它會被太多變數修改。但現在答應他,我馬上就能享用好處。C家住四層,正對廣場,坐在他家的後窗邊,直接可以看到週末放映的露天電影,不受蚊子、寒冷與擋在前面的人影干擾。如同劇場裡的包廂。

狗尾草的莖很細,又柔軟,易於彎成指環,戴進無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