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諾亞方舟②,我不懷疑,您也會有鴿子(我希望它們是扇尾鴿)。我要知道的是,雛鴿的尾羽在什麼年齡才充分長到可以計數的程度。我並不奢望我將來什麼時候能看到一隻雛鴿……”達爾文接著向福克司說明,他要蒐集有關支援和反對物種不變性的事實來寫一本書。目前,他感興趣的問題是,人培育的品種在什麼年齡會出現差異。他繼續寫道:“我必須或者自己培育鴿子(這對於我來說決不是娛樂,而是一種可怕的折磨人的事),或者購買雛鴿;不過在我去找一個賣鴿子的人以前……我很需要知道某些有關鴿子發育的情況,以便使我不致於過分無知,上當受騙”。即使給他寄來一窩普通的鴿子,這也會使他高興的,因為他正打算製作鴿子的骨骼,並對不同品種的骨骼進行比較。信的下文很明顯,他已經把野的形態同他從野的形態中培育出的家養的形態作了比較;例如,家鴨的翅膀比野鴨小,而腳卻比野鴨大。
①達爾文的意見看來是反常的,但在心理上卻是正確而又含蓄的。
②《聖經》中說:世界發生大洪水時,諾亞為了救他的一家和許多動物而造的大木船。這裡指大群動物——譯者注。
從後來的通訊中十分清楚,福克司給他送來了一些剛出生一個星期的,兩個星期的小鴿,此外,還送來了供研究用的老鴿。
但是,這並未使達爾文滿意,因為同年五月,他獲得了第一批良種鴿,後來他又成了兩個養鴿學會的會員,結識瞭如他給自己長子信中所寫的那樣“一夥非常古怪的人”。我們已經說過,在鴿子的身上特別鮮明地表現出亞種和變種的多樣性,而它們的繁殖則是非常迅速的。他在這方面的實踐使他更加相信選配供雜交用的種畜的意義,幾乎完全忽視了透過各種型別的雜交來培育新品種的意義,而這一點他準備在自己最初的《理論概要》中作一定的闡述。他在給赫胥黎的信中寫道:“有一次晚上,當有人說,貝爾先生用自己的球胸鴿同羅馬鴿進行了雜交,我正坐在一家小飯館裡,處於一些鴿子愛好者之中。要是你聽到這種不堪入耳的新聞,看到鄭重其事的、神秘的和可怕的搖頭,那麼你會了解,雜交與改善品種關係不大”。
鴿子愛好者使達爾文很感興趣,他經常樂意引證養鴿專家伊頓著作中那些在讚揚鴿子的一個品種時作出如下結論的地方:如果你瞭解了鴿子的一切奧妙,那麼“恐怕沒有一個精明而有教養的人缺少了這一品種還能活得下去!!”。
後來在一八五六年十月,他在給福克司的信中寫道:“在我看來,我對鴿子進行詳細的研究工作是非常寶貴的,因為它向我說明了在家養狀況下變異方面的很多問題。他研究了有關鴿子方面的”大量舊著作“,以便徹底研究它們各種群中的漸變。他還研究了家兔和鴨,不過比起研究鴿子來要少得多。
達爾文同著名的家禽專家捷格特邁耶爾就很多細小問題和瑣事進行了大量通訊。凡是使他懷疑的各種各樣的問題,他都跟懂行的專家商量,這是達爾文一貫的工作方法之一,因此他的著作經常援引這個或那個專家、權威在這個或那個問題上的意見。
例如,他認為虎克是植物地理分佈問題上的專家,雖然在這些問題上,他並不完全同意虎克的意見。他把自己關於生物地理分佈的手稿送給虎克審查,並且在得悉虎克總的好評後才“鬆了一口氣”。有趣的是,鑑於虎克的批評,達爾文在給虎克的信中強調指出,他越來越深信,外部條件的直接作用對進化的意義是極其微小的。他認為,外部條件引起的最大的意義是變化的能力和變異性,但是,新品種或變種的形成不是由它們決定的,而是由於選擇的作用,而且不能因此就把這種形成稱為偶然。
根據這種理解,他開始認為,那些以為動物的毛髮越往南就越稀,越往北就越密,深水的貝殼比淺水的貝殼白,山上的昆蟲體小色暗,而山上的植物絨毛多,並開出較大而且鮮豔的花的人是不對的。達爾文開始認為,上述差別早已屬於變種,因為物種只是外形變化極為顯著的變種(他這樣給虎克寫道),那也就屬於物種了。換句話說,他在這裡也看到了不是外部條件的直接作用,而是選擇作用的結果。
看來,虎克在回信中反駁了達爾文提出的高山上的花一定絨毛多、朵兒大這樣一個論點。根據達爾文的說法,虎克給高山上的植物“剃了發”。達爾文非常珍視虎克這些實際的修改,這些修改有時駁倒了達爾文從某個權威那裡得到的觀念。他給虎克寫道:“我有時鄙棄自己做了一個編纂者,雖然我不鄙棄自己的全部工作”。
達爾文還在兩小塊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