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命都要沒了,還報什麼仇……”我一著急竟然有些要落淚的感覺,帶著哭腔責罵道,“將軍、玉鷺都被你們害死了,還不夠麼……我真是想殺了你啊……”
他迷迷糊糊說著什麼,含糊不清。
我解開他身上的繩子,用絲帕蘸著帶來的清水,為他擦拭。又想起雪影的綠藥膏裡有薄荷的味道,急忙翻出來,塗在他額頭。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延陵雨澤慢慢轉醒了。
他的睫毛很長很密,蓋在眼睛上,像一把小扇子。
他問,“鎮國將軍死了麼?”
我反應了好一會才想到,他說的是將軍。
我點點頭,“就是我遇到你的那天,是我親手下的葬。”
他別過頭,縮身在草堆裡。
“延陵雨澤,只要你答應退兵,我就放了你,好不好?”
“你怎麼能放了我?這裡又不是你說了算,你又要騙我?”
我起身推開門,門口不遠處倒著兩個士兵。
“是我把他們迷暈的……”
呃,確切地說,是五姐姐的迷藥把他們弄暈的。
我就是去五姐姐房裡,閒話家常的時候,順便問了問她舊時闖蕩江湖的事,她就興奮地拿出一堆行走江湖的玩意,說到激動處還給我演示了一下峨嵋刺的用法,我就趁機不著痕跡地拿了她的迷藥。
然後混在我精心烹調的‘王氏秘製’布丁裡,熱心地請門口守門的兩位大哥嚐了嚐。
所以說,他們被迷倒了完全是因為貪吃。
“等天再黑點我就給你換上兵士的衣服,把你送到南門去。”
他不吭聲。
我開啟食盒,第二層裡還有幾個布丁,可惜已經涼了。
我拿到延陵雨澤面前,“餓了吧,先吃點東西,然後好好想清楚。就算你屠了徐州城,你舅舅也不能復活,你反而讓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弄得哀鴻遍野,我不明白,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他接過布丁,一口便倒進嘴裡,又坐了起來,伸手去食盒裡,拿出了剩下的幾個,一口一個,吃的津津有味。
我碰了碰他,“你別隻顧著吃,我的話你聽進去了沒。”
他很深刻地點點頭。
我的心緩緩地放下了。
這也算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了。
“遙遙,這奶糕很好吃,還有麼?”
……
……
……
我說,哥們,我的話你究竟聽進去了沒……
而且,雖然它是用牛奶和雞蛋做的,但是它不叫奶糕啊……
人家叫布丁好不好。
我瞪著他,他後知後覺地低下頭。
“大哥本想讓我藉著這次機會立個軍功,但是既然鎮國將軍已經死了,我也覺得,沒有必要滅了徐州城。”
我不住地重重點頭,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要我退兵也可以,你得答應我個條件。”
別說一個了,就是兩個都行啊,我繼續點頭。
“你跟我回豐鹿吧。”
我的脖子一下子僵硬了。
這個,不太好吧。
不管怎樣,我總是鎮國將軍明媒正娶的十三夫人。
跟你走,算什麼啊……
“我保證,一個月讓你見我大哥一次。”
這個不是重點好不,雖然很好奇你大哥到底是長的如何驚世駭俗。
“那兩次?兩次總行了吧……”
……
……
……
我理了理思路,道,“要是我跟你一起走了,將軍府的人會恨我一輩子的。不如,你先走,把披靡軍撤了,過一陣,等一切都平息了,我再偷偷去豐鹿看你,好不好?”
“一陣是多久啊?遙遙你不是騙我吧?”
呃……呵呵……
“一陣就是等我有空,你非要帶我一起走,難道是不想撤兵?想直接把我騙走?”
“不是、不是。遙遙,那我先走?”
“對,對,你先走,把兵撤了,我一有時間馬上就去看你,好不好?”
他似乎還有些猶豫。
我一手敲在食盒上,“這事就這麼定了,我去給你拿衣服。”
我一出門,就發現那皓月之下,一隻黑影由遠及近,緩緩而來,正是秦慕。
我登時跑回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