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部分

情也不為過。但我們得為人類負責吧。”

他有意遮擋住小董的視線,那邊傑克遜已經熟練地注射完畢,拔出針頭。這個“十鬥兒”真是個大脾氣的孩子,針頭扎進面板時,他的嘴巴咧一咧,似乎想哭泣,但針頭隨即拔出,他的面容也恢復正常。不過藥液很快發生作用,他的眼神逐漸迷離,慢慢閉上,永遠地閉上了。他的面容非常安詳,帶著微微笑意。

幾個男人都不說話,目不轉睛地盯著遙測儀表。心電曲線很快變緩,拉成一條直線,體溫示數也緩慢下降。在這段時間裡,屋裡籠罩著沉悶和靜默。隨後,何不疑又用聽診器複查了孩子的心跳,用手摸摸額頭的溫度,他點點頭表示一切無誤,又讓傑克遜重新複查一遍。

兩人確認類人嬰兒已經死亡,何不疑用包布把孩子重新包紮起,他做得極慢,神態肅穆,似乎以此表示懺悔,以一種事實上的葬禮為死者送去一些安慰。隨後他抱著死嬰與大家一起來到正間,把襁褓放到靠牆一個雜物櫃上,按響電鈴。兩分鐘後,剛才來過的四個警衛又列隊進來,何不疑把襁褓遞給傑克遜,後者又開啟襁褓做了最後一次檢查,遞給為首的警衛:“立即送氣化室銷燬,去吧。”

為首的警衛簽字接收,然後機器般整齊地列隊離開。

董紅淑的臉色陰得能擰下水,心中充滿了無能為力的鬱怒。她知道自己沒能力制止這件事,她甚至從理智上承認它是正當的——這牽涉到人類(原作)的尊嚴啊。但不管怎麼說,她的心中仍倍感痛楚。一團極柔韌的東西堵在胸口,使她難以順暢地呼吸。

何不疑和傑克遜正肅穆地目送警衛離去。董紅淑想,事實上,他們沒什麼好責怪的,他們就像是執行墮胎手術的醫生,只是在履行職責而已。斯契潘諾夫呢,這個老傢伙是個真正冷血的偵探小說作家,他毫無表情,目光深不可測,沒準兒,他正在以此為梗概,為下一篇驚世之作打腹稿呢。

小董覺得,她這會兒最恨的就是這個最冷血的老傢伙。

斯契潘諾夫是個典型的俄國佬,酷愛伏特加和女人(尤其是性感開朗的胖娘兒們),不過他的思維絕沒有在酒色中泡酥。他的作品每一篇都是驚世之作,都要擺在世界暢銷書的頭三部。近年來,電腦槍手已使不少作家失業,但絲毫不能撼動斯契潘諾夫的營寨。由於他的聲望,他與各國的警方都有良好的關係,並且一直進行著一種對雙方都有利的合作。那就是:對於一些難案、疑案,警方會在破案的早期或中期就請斯氏介入,警方提供絕對原汁原味的完整的資料,提供警方對案情的各種同步分析,然後,斯氏的小說創作也同步進行。他的小說完稿常常早於警方結案,而且,更為難得的是,他對案情的分析和預測常常是正確的,正確率幾乎達到百分之五十!因此,他的分析能對警方破案提供很大幫助。警方對斯氏佩服得五體投地,他們最強烈的抱怨是:

“這老傢伙的影響力太強大了,一旦他的分析出了差錯,警方常常被他引進沼澤中,難以自拔。”

這次,從一接到何不疑的邀請,斯契潘諾夫的“第三隻眼”就微微張開了。這已成了他的本能。何不疑,2號基地的神秘的老總,為什麼邀請他和董小姐同去?董小姐被邀是比較正常的,她是名記者,何不疑大概有什麼訊息要透過她的口告訴世人。但何不疑邀請超一流的偵探小說作家去——是為了什麼?

很可能什麼都不為,可能何不疑是他的一個崇拜者,可能何不疑要借重他的聲望——想到這兒,他的第三隻眼睛又微微張大一點。若果真如此,何不疑是為了什麼目的要借重於他的聲望?他想讓自己在現場做一個強有力的內行證人?

因此,斯契潘諾夫進入2號之後,始終使第三隻眼半張著。盛名之下活著也很累呀,如果這裡有什麼貓膩,而他糊里糊塗為某些人作了旁證,那他就要大栽面子了。如果只是多疑呢,那他反正損失不了什麼。

斯契潘諾夫就是抱著這種心態與何不疑寒暄、參觀、目睹那個類人進入輪迴、聽何不疑說他打算進行“實戰檢驗”——到這時,斯契潘諾夫的第三隻眼突然睜開了。從表面上看,何不疑的安排完全正常:他是一個極有職業道德的總工程師,想在退休之前最後檢查一次安全程式,同時使它具有儘可能濃的戲劇味兒,讓自己的畢生工作在高潮中落幕。一切正常。但斯契潘諾夫的直覺卻在一邊輕輕搖頭:嗨,且慢,老傢伙,這裡的戲劇味是不是太重了一些?

斯契潘諾夫慣於作逆向思維,他想到了另一種可能。這種想法十分荒誕,十分迂曲,但它至少不是絕不可能的。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