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形形色色的人群裡穿行,想想陸小佳又想想江暮生,不知為什麼我突然就有點緊張有點揣揣不安。
我又想起了陸小佳說的最後一句話,想起了那個驚心動魄的夜,也想起了身中十一刀已經奄奄一息的陸小佳。
我頂著烈日炎炎的秋老虎,走在最熱鬧的街上突然想起這些事,一瞬間從頭冰到腳。
我摸出手機撥陸小佳的電話,手機座機不停撥,就是沒人接。
我忽然覺得頭皮發麻調頭就往回跑,跑丟了高根鞋,跑亂了長卷發,還差點跑瘋了一顆心。
我一邊跑一邊罵:陸小佳你這混蛋,要是你敢嚇唬我,我就要你好看!罵的時候我不知道,其實陸小佳已經夠看了,他自己就替我省了這道手。
我剛才走的時候沒撞門,現在仍然是虛掩著。我只把門推開一條縫就看見陸小佳坐在客廳的沙發裡,嘴裡還叼著一根菸。
我長出了一口氣正準備轉身,卻發現他的臉色不大對勁。再往前走一步……我尖叫一聲大罵著衝過去:“你不想活了?”
他的確是不想活了。
他的左手搭在沙發背上,被深紅色的鮮血包裹得嚴嚴實實,那血還在繼續流,流成一條線,流到地板上匯成一條河,河面覆蓋了半間屋子,並且還在向更遠處擴張。一團團帶著腥氣的熱浪衝我撲過來,我驀的立住了。滿眼都是深紅色的血,就連上升著的熱氣都是深紅色!
陸小佳的臉熬白,他本來閉著眼,聽見我罵他就睜開了,居然衝我笑!他說:“這麼去做鬼,不會破相吧?”
我的眼睛被深紅色的熱氣燻得發漲,心口疼得出不來氣,我衝過去扇了他一巴掌,打掉了他嘴裡叼著的那半支菸。
我說:“陸小佳算你狠!竟然跟我玩這手兒!”
陸小佳沒說話,笑得更開心。他手腕上的血就咕嘟咕嘟冒著泡的湧出來。
我想抱起他,卻反被他拉進懷裡,他說不出聲音,只對著我吹氣,那氣流告訴我:我就知道你會回來!
我扶著他的肩膀直起身,他已閉上眼。
“你他媽混蛋,陸小佳!你這是存心折磨我!”我狂吼著拉他的胳膊,他不動他已昏迷。
我拍著他那蒼白得可怕的臉頰不停的叫:“陸小佳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求求你不要死!”
陸小佳沒有死,因為我及時把他送到了醫院裡。
醫生說一個人體內的血液如果流失了三分之一,這個人就離死亡很近了,以陸小佳的狀況看,他至少到了三分之一的邊緣,也就是說如果我晚送來一分鐘,他都可能會因為失血過多而喪命。
我長這麼大從沒聽到過如此讓我欣喜若狂的誇獎,我拉著醫生的手臂像個孩子一樣痛哭流涕,嘴裡反反覆覆只有一句話:“陸小佳活了,他不會死了!”
我那天一個人把陸小佳扛下了五層樓,這份力量放在平時我想都不敢想。事後我也很奇怪我為什麼沒有像上一次那樣手忙腳亂的給江暮生打電話,也沒有坐等120。而是毫不猶豫的解下脖子上的絲巾勒緊他的手腕,又大呼大叫連拖帶拽的把他弄下了樓。
醫生說我這一系列的救援措施頂了大用,像陸小佳這樣的患者早一秒就醫就多一分活的希望,我的做法正是為陸小佳的生命爭取了最寶貴時間。
其實陸小佳真正是沾了飛毛腿的光,因為飛毛腿他們把我抓來後,就一直在陸小佳樓下的車裡打撲克。所以我第一次出去的時候他們沒看見,但是我拖著陸小佳大呼小叫的時候他們卻聽得很清楚。所以才能一路飛車的把陸小佳送到了最近的醫院救了他的命。
我聽說人在最危急的時候往往會激發出平常預料不到的潛能。我不知道我那個時候的冷靜和力量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只知道我當時除了要讓陸小佳活下去我什麼都沒想。
如今陸小佳真的活下來,我反而虛脫一般撲在他身上哭得死去活來。陸小佳抬手摸著我的頭,輕輕的嘆了口氣嘖嘖道:“能換來你這麼傷心我就是死也值得了!”
“你放屁!”我抹了把眼淚大聲道:“你是瘋子還是傻子?你是存心整我還是整你自己?萬一我想不到你做這種蠢事怎麼辦?萬一我不回來怎麼辦?”
陸小佳大笑:“那我就變成鬼魂纏著你,等著你一起過奈何橋。”
我一拳砸在他胸口上:“從沒見過你這樣無賴的混蛋!”
“這話你算說對了,俗話說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像我陸小佳這樣的混蛋,閻王爺看了我都得渾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