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睛似乎在笑,眼底卻沒有笑意。
他一定聽見方才的話。
君湛然還未開口,南宮蒼敖的目光一轉,瞥向林昭冉,陡然銳利的眸色似刀,如有形之物直射而來――
殺氣!
林昭冉方才一見南宮蒼敖現身,已是一愣,此時殺氣迫人,更是瞬間警覺,往後急退。
但囚室不大,他又能退去何處?南宮蒼敖的能耐,若真想拿他如何,他又能逃去何處?
後背撞上斑駁的牆面,林昭冉驀的站直,四目相對,如刀似劍,昔日友人,再見之時反目成仇,到了如今,要說情誼,不知還剩下多少。
要林昭冉來說的話,就連以往的交情,也不知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林昭冉,你知道我留你何用,既然知道,就不要多說什麼廢話才好,免得我後悔留下了你。”與前一刻的殺氣畢露不同,斜斜靠在牆上的男人微微歪著頭,姿態輕鬆,似笑非笑間竟還有幾分和善。
這就像是作為老朋友的一句勸告。
但事實上這並不是勸告,而是警告。
林昭冉從南宮蒼敖看似輕快的話裡聽出了鐵血之氣,更從那種笑容裡看出了殺意,就像出了鞘的遮日,飽飲鮮血的利刃,操刀人,才是它冷血的原因。
林昭冉的後背起了一陣寒慄,不動聲色的與南宮蒼敖對視,“這麼說,你是真在打這個主意?”
一聲冷笑,君湛然走到他與南宮蒼敖之間,擋住了林昭冉的視線。
他迎上了南宮蒼敖的目光,對視一眼,使了個眼色,也不開口,轉身便往外走。
南宮蒼敖腳步跟上,沒有理睬林昭冉的叫喚,兩人經過囚室,林朝霞聽見腳步聲探出頭來,苦苦哀求將她放回,兩個男人都沒有停步。
君湛然一語不發,直直往外走,南宮蒼敖在身後緊跟,沒有交談,氣氛卻與往日不同。
他知道君湛然定然是在想些什麼,“莫非你相信他的話?”
這話出口,語氣並不輕快,在君湛然面前,南宮蒼敖已經無需掩飾什麼,“還是你也想要這天下,唯恐我來奪?”
說到這裡,語氣已有明顯的不悅,那嘲諷的語氣分外明顯。
“笑話!”君湛然嗤之以鼻,驀然停步,回頭在樹下站定,“天下?這是誰的天下?夏國虎視眈眈,五國局勢混亂,凜南不過是一個小國,我們拿什麼來奪天下,又談什麼奪天下?”
微微寒風拂起他的黑髮,將他的臉色襯的更為冷硬,南宮蒼敖卻若有所思,緩緩說道,“會說出這番話,便說明這件事你不是沒有想過。”
君湛然的瞳眸一陣緊縮,南宮蒼敖接著說道,“畢竟,你也確實有資格這麼想。”
夏國獨霸天下已久,幾國都已臣服,若非煌德無能,若非北絳叛亂,至尊之位絕不會動搖,夏國的太子,自然有資格這麼想。
何止有資格想,即便他位居九五,登上寶座睥睨天下,那也是理所當然。
提起往事,君湛然心頭驀地湧上一股火,猛一咬牙,瞪向南宮蒼敖,陡然欺近。
下一刻南宮蒼敖被撞向花叢,唇上一燙,冬日才開的白芙蓉如花雨被撞散,飛揚開來。
緊緊攥著南宮蒼敖腦後的發,君湛然狠狠啃噬著他的唇,像是洩恨又像訴愛,飛揚而下的白芙蓉在風中飄忽了幾下,從他們身邊吹過,拂起一陣冷香。
“我的仇一定會報,連同你的殺父之仇一起!煌德會付出代價,連同他手裡的整個夏國!我要從他手裡奪走本該屬於我的一切,我要他嚐嚐和我當日所受一樣的苦!我要他親眼看著,看著夏國的土地一寸寸的重新回到我的手中!”
這是他第一次,用這麼強烈的情感說起當年,說起他心裡的恨,幾片白色蕊瓣飛過,被風中纏繞的黑髮捲起,映著這雙如同燃著冷火的眼,那股冷厲的魅力竟令人無法直視。
“那麼,你是要這個天下?”呼吸相對,近在咫尺,南宮蒼敖的眼神迫人。
“我要的不是天下――”
“不是天下,那又是什麼?”
風起,吹動君湛然的黑髮,帶起一股冷厲的香,他冷冷一笑,“我只是要回屬於我自己的東西。”
抬眼,君湛然看進對方眼底,似乎南宮蒼敖的眼中有同樣的野心,又似乎那只是錯覺,只是他自己眼神的倒影。
“好!”南宮蒼敖猛的捧起他的臉,“你要天下,我就給你天下!我南宮蒼敖來為你奪回屬於你的東西!”
君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