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沈時苓見狀也意識到自己的提議打了水漂,估計此時若孟景春隨意說個名字沈英也會立時叫好的;便不再多說。起名一事,便就此打住。
那邊沈代悅將書匣送了過來,說札子已是印了出來;今日才剛拿到,便先拿來給孟景春過目。沈英開啟書匣,將書冊取了出來遞給孟景春,她看了半晌,這才回神接過去。
書皮乾淨,內頁整齊。孟院判診病札,這是父親短暫一生的心血,如今能重見天日,她心下的慨然一時間難以言表。
適逢產子之日又拿到父親的札記,人生兩重大事了卻,實在已不能再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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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裡坐月子十分熬人,這個不讓碰那個不讓吃,主要是連澡都不讓洗,孟景春自覺十分狼狽,連沈英都不讓進門。於是這一個月裡頭,沈英便被逼著在隔壁屋子睡覺,每晚偶爾能聽到隔壁屋子的孩子哭聲,起身去敲敲門,孟景春這才讓他進去瞧一眼。
孟景春坐月子又要帶孩子,府上請的乳母幾乎都快沒事做了。沈英瞅著覺得孟景春太辛苦,便讓乳母多幫幫手,孟景春也好喘口氣,安心坐月子。
好不容易熬過了這一個月,府上辦了滿月酒,熱熱鬧鬧請了許多人。小傢伙被抱出來圍觀,粉粉嫩嫩的看著甚是可愛,然對人卻是愛理不理的,怎麼逗都不哭不笑,很是無趣。宗亭調侃道,這回外甥女是生了個小沈英,往後家裡的日子估計要難過。
沈英聞言沒給他好臉色看,小氣吧啦地又讓乳母將孩子給抱回去了。孟景春見孩子又被抱回來,不知發生了何事,聽乳母一講經過,抱著孩子不禁笑了。仔細瞧一瞧,小傢伙眉眼確實是像沈英,若將來也是差不多的性子,那真是有得受了。
孟景春到底是年輕身體好,恢復起來也快,且最近忙著帶孩子,吃得又不多,半夜也沒法好眠,故而好不容易長起來的肉又迅速消減了下去。
孕期頤養了性情,生產之後整個人似乎也變了不少,她改了髮式,膚色更亮,看起來倒是真長開了的樣子。為人母的姿態要閒適大度得多,她也不與小心眼的沈英計較,每日笑盈盈的,看起來很是自足。
孟景春每晚都帶著小傢伙睡覺,沈英覺得床太小,每次一翻身,小傢伙就醒了,甚是不方便,遂趁休沐,居然自己動手做了個小木床擺進房中。孟景春看著那小木床笑道:“結不結實?會塌掉麼?”
沈英瞥她一眼,鋪好墊子,將小傢伙放進去,逗了一會兒,道:“往後讓他一個人睡,男孩子跟爹孃擠在一塊兒睡像什麼樣子。”
孟景春聽他這樣講不免覺得好笑,有時候覺著自己在長大,對方卻越發像個孩子,偶爾撒嬌鬧彆扭求包容,卻絲毫不傷生活之意趣,不減反增。
如今才覺得,對方是真實生動的普通人,不是清清冷冷離群索居的世外人,亦不是無情無慾對諸事心灰意冷虛度光陰的人,更不是心中空空外面卻蓊蓊鬱鬱的空心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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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秋日來得一如既往的早,菽園楓葉轉紅,淅淅瀝瀝的秋雨一場涼過一場。孟景春辭了衙門裡的事情,卻並沒有因此閒下來。雖然府小人少,事情卻並不少,加上又有孩子添亂,孟景春每日忙得卻也充實。
她趁天好將棉被拿出來曝曬,免得晚上睡到半夜被凍醒。京城這秋日既舒服又美麗,臨近傍晚時,孟景春收了被子,又在庭院裡坐了一會兒,起身去伙房。
董肖佚不在,沈英自然忙得不得了,加上秋日乾燥,便有些上火。孟景春一早囑託廚工買了梨子,這會兒眼看著天要黑,便下鍋燉了。
那邊乳母抱了孩子喂完奶,早早地便讓他睡了,孟景春也得了個空,等著沈英回來吃晚飯。
孟景春在伙房坐著,等得有些晚。沈英姍姍來遲,正要揉她的頭,卻被孟景春給推開了:“老大不小了別老做這麼幼稚的事,會揉亂的。”
沈英給她盛了湯盛了飯,等到兩個人都吃完,孟景春又將燉好的梨端上來給他,說:“涼會兒再吃罷。”
沈英拿過調羹挖了一勺子湯汁,輕抿了一口,隨口道:“你如今倒是越發貼心了。”
孟景春笑笑:“吃相爺的用相爺的,全家都指望著相爺那點俸銀過日子,不貼心倒是不盡職了。”
沈英不理她這打趣,又挖了一勺子遞給她吃:“近來天氣是燥,你自己也得顧著些。”
孟景春吃了後,又是一副很好奇的樣子盯著他問道:“相爺年俸多少從來都不告訴我,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