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行步時蓮步生生,落坐時裙襬靜靜。
“三叔叔,我來看看郡主。”她一進門先是定定的看著晉陽王溫吞一笑,隨口屈身行禮。
晉陽王只是晗首,顧念著已經睡著了的宋默不由得輕聲說道:“你也來的不巧,她已經睡了。”
李良玉笑的依舊溫婉。
只見她穿著這半舊不新的衣衫,雖已出了熱孝仍著素色,脖子上的項圈也已經去了。
顯得很是單薄。
看著她這模樣,晉陽王忍不住就想起他的大哥哥,李良玉的父親,那個征戰沙場的熱血l男兒。
他打量著李良玉的眉眼,像是從這個孩子身上找出他大哥哥的影子。
“我也不全是來看郡主的。”李良玉走到晉陽王身邊,柔若無骨的小手捏住晉陽王的衣袖一角。
“我離家時你才枕頭大,如今再回來你都長成大姑娘了,主意也多了。”晉陽王開了口回。
“是,三叔叔才歸家時我竟不識,還是三叔叔見了祖母,我才敢認。”李良玉眼裡沒有半分懼色,她眼眸深深的看著晉陽王的雙眼,像是確認什麼似的說道:“三叔叔十五就收了蠻夷之地,我想三叔叔一定生的凶神惡煞,卻沒想三叔叔竟比那畫上的仙人還要好看。”
旁人聽了這話想必很是受用,可是晉陽王畢竟不是旁人,他只是搖了搖頭,語氣也冷了幾分,緩緩說道:“你還真看錯了,若不是因為你是大哥哥女兒,母親又跟著大哥哥去了,今天你做的這挑撥離間的事,你那裡還有機會大大方方的坐在這裡跟我說什麼畫上仙人。”
李良玉將這話吞了又吞,嚥了又咽,只得裝不知的說道:“三叔叔這話從何處說起來,我竟不解。”
“大侄女,你三叔叔雖然年歲不大,也不是這後宅中人物,你就當我糊塗不知女兒家的把戲,這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裡。”晉陽王黑著一張臉說道。
“你也別裝無辜了,二丫頭縱然嬌蠻任性,若是沒人撥點自己也想不到下瀉藥的法子,你獨居一院,拿什麼都比別人方便,你別打量我不知道。”晉陽王本是個果斷處事的性子,不願意扯這些姑娘家的遊戲,只是宋默還小,他再不願意也不得不先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給理理。
但凡是男子都有些憐香惜玉之心,李良玉萬萬沒想到晉陽王就這樣直接了當的拆穿自己,半點情面也不留。
她是看不慣宋默,同樣是沒爹沒孃的孩子,她李良玉是李家嫡親的血脈,宋默不過是個災星且寄居在她李家屋簷,憑什麼家裡人都要讓著她供著她。
“良玉一時糊塗。”李良玉看著晉陽王黑青的臉撲通一聲跪下,以膝行地直至晉陽王腳邊,蹙著眉頭淚珠在眼眶裡打著轉。
“看在我父親的面上,叔叔饒我這一次。” 她抬起那張哭的梨花帶雨的臉,很是孤苦無依的望著晉陽王。
“在我面前你趁早收了這楚楚可憐的虛假模樣。”晉陽王絲毫不為之所動,厭惡的說道。
他也不讓她起來,李良玉不同於李良音,李良音的未來有二爺二奶奶打算,而李良玉的未來,除了老太太恐怕沒有人真正的會操心。
所以,李良玉能靠的只有她自己。
想到這些,晉陽王心底略微有些釋然。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緩了許久晉陽王說:“你和二丫頭從小一起長大,二丫頭是個沒定性喜歡小孩子的,你怕宋默來了,日後她們玩到一處不在理你,你也怕我和二叔交好,這府上從今往後再也沒有你的立足之地,所以你只有挑撥二丫頭與宋默的關係,間而挑撥我與二哥的關係,你才能兩頭討好,日後為自己謀一方出路。”
被說出心中所想的李良玉臉上再無可憐的模樣,她呆若木雞的抬起頭看著晉陽王。
“李良玉,你的如意算盤打的也忒好了些。”
心底的小九九被晉陽王全盤揭開,再無秘密可言,李良玉心底更加惶恐。
都說爺們最是容易被姑娘家矇蔽,怎麼這個晉陽王即便是在姑娘面前,也能這麼清醒理智。
真是可怕,也真是可憐。
李良玉原本想要求饒的話再也說不出口,她的臉色變了又變,知道在晉陽王面前是裝不下去了,只得靜靜等著晉陽王的發落。
她甚至後悔今天自作聰明走了這一遭。
“可是我卻很喜歡你的自作聰明。”晉陽王話語悠悠,李良玉內心一震,她不解的望著晉陽王。
“你若真是個聰明的,不妨跟你三叔叔打個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