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下人手腳不乾淨,卻是天大的禁忌。之前聽聞了煙雨投湖自盡的事,誰還敢動這個念頭?!
“不是你還能有誰?”季茵茵手腳冰涼,那是她一年來的全部家當,居然被蒐羅的乾乾淨淨,她憤憤難平,卻並不懷疑眼前的阿瑞。阿瑞膽子很小,就算覬覦她的首飾,若是拿走她不常用的一兩樣,自己根本不會察覺。但將幾十樣首飾一次竊走,阿瑞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量和野心!她一旦這麼做,自己不懷疑這個貼身侍女,又會懷疑誰?
“小姐,真不是奴婢……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可不想被剁手指……”阿瑞啕啕大哭,癱軟在地,那些首飾,可是她一輩子都賺不來的財富。就算在夢裡,她都不敢奢想。
季茵茵眼波一轉,突地笑了出來,眼神溫和善良,跟方才冷凝的面色相差甚遠。“你出去,此事不能跟任何人聲張。我想起來了,昨晚睡前我把首飾歸置了,方才一時沒想起來,我不該對你發火,都是我的錯。”
“是,小姐。”阿瑞雖然心中存疑,卻不敢在這個關頭再多嘴,急急忙忙從地上爬起來,退了出去。
季茵茵不再等待,等阿瑞走遠了,獨自開啟門,朝著後院走去,步伐倉促,一臉冷凝。
“我母親呢?”季茵茵走到半路,撞見了服侍展綾羅的丫鬟,她淡淡問了句。
“宮夫人一大早就出門了,奴婢看她似乎有要緊事,她也不讓奴婢跟著。”婢女回了聲。
季茵茵咬牙切切,如今渾身上下沒有一樣像樣的首飾,要是一天兩天,風蘭息也許不會在意,若是時間久了,侯府上下的每個人都會看她的洋相。她自從到了侯府,過的是千金小姐的生活,不但有充裕的銀兩使用,老夫人還常常贈與她好東西,若是一身樸素,於她而言,簡直是跟不穿華服穿布衣,不畫脂粉素面朝天一模一樣。
今日,她看來是不便出現在風蘭息面前了。
“我在她屋裡等她回來,你去忙你的事。”季茵茵丟下一句,眼神不善。
她受夠了展綾羅這種闖禍就逃的卑劣手段,真是忍一天,都覺得渾身不好過。等展綾羅回來,她也要看看,到底自己的母親又惹了什麼禍端,藉機將她打發了,免得日後煩惱。
一個婦人以暗色紗布蒙著頭,一路上左顧右盼,鬼鬼祟祟,懷揣著一包銀兩,匆匆趕至賭坊,齊掌事帶著她走入內室,不曾正眼看她一眼,開啟賬本,一板一眼地說。“宮夫人,你在我們賭坊第一次輸了三百兩,第二次輸了五百兩,第三次是二百兩,不多不少一共一千兩白銀。”
展綾羅拉下臉上的紗布,一臉憔悴倦容,萎靡不振。這幾個晚上她徹夜不眠,上回跟幾個貴婦人前去遊玩,被賭坊的人尾隨一路,她生怕那些人當眾羞辱她,提起她在賭坊欠債的醜事,敗興而歸,從此再也不敢離開別院,惶惶不可終日。一旦欠下賭坊的債,後果可想而知,不是被勒索,就是被恐嚇。她不敢告知任何人,度日如年。
齊掌事瞥了一眼她懷揣的包裹,面色冷淡。“要不是我們當家的看宮夫人是阜城有頭有臉的人物,早就上門去討錢了,我們賭坊有規矩,半月之內若是返還,不收你一分一厘的利錢。今日一過,宮夫人可又要多交一百兩的利錢了,這可不划算啊。”
“知道了,我這不是給你來送銀子了嗎?我說到做到,你用不著廢話。”展綾羅不耐地低喝一聲,將包裹往桌上一丟,怒氣相向。
“宮夫人果然是個爽快人。”齊掌事板著臉,開啟包裹,清點了銀兩,突地冷笑兩聲,兇狠地望向展綾羅。“怎麼只有五百兩?宮夫人,不用讓我們畫餅充飢吧。”
齊掌事的面頰有兩道傷疤,雖然並不醜陋,但冷著臉的時候,看來更是凶神惡煞,展綾羅被他冰冷無情的眼神瞅著,心中懼怕忐忑。她年輕時候也是活在市井之中,知曉賭坊多得是打手護衛,個個心狠手辣,根本就不留情面,哪怕將人逼得傾家蕩產,也絕不手軟。
展綾羅的語氣緩和許多,有些心虛。“我手邊沒那麼多現銀,你給我幾天時日,我會把另外五百兩送來的。”
“我們賭坊很有規矩,要麼你在十五天內還了欠債,要麼你就按照利錢拖一陣子,把銀兩湊齊了再來。我可沒遇到第三種先例……對了,也有欠債不還受一點苦頭的,不過到最後還是還了,畢竟也沒幾個硬骨頭。宮夫人也不是年輕人,就不必冒這個風險了吧。”齊掌事上下打量了展綾羅一番,眼底盡是不屑的笑。
展綾羅雖然害怕,但還是嘴硬,擺出了架子,料定賭坊的人一定欺善怕惡,欺窮怕富,說的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