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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氏入臥室。

甫揭簾,見軒轅生高坐床上,大驚,以為前夫顯魂,暈絕於地,哭訴曰:“非我負君,實不得已也。”軒轅生笑搖手曰:“勿怕,勿怕,兩嫁還是一嫁。”抱上床,告以自始至終中馬老師之計。張初猶不信,繼而大悟,且恨且慚。於是修德改行,卒與某村婦同為賢妻。

風水客

袁文榮公父清崖先生,貧士也。家有高、曾未葬,諸叔伯兄弟無任其事者。先生積館穀金買地營葬,叔伯兄弟又以地不佳,時日不合,將不利某房為辭,鹹捉搦之。先生髮憤,集房族百餘人祭家廟,畢,持香禱於天曰:“苟葬高、曾有不利於子孫者,惟我一人是承,與諸房無礙。”眾乃不敢言,聽其葬。葬三年,而生文榮公。公面純黑,頸以下白如雪,相傳烏龍轉世,官至大學士。

文榮公薨,子陛升將葬公,惑於風水之說。常州有黃某者,陰陽名家也,一時公卿大夫奉之如神。黃性迂怪,又故意狂傲,自高其價,非千金不肯至相府。既至,則擲碗碎盤,以為不屑食也;折屋裂帳,以為不屑居也。陛升貪其術之神,不得已,曲意事之。

慈溪某侍郎,墳在西山之陽,子孫衰弱,黃說袁買其明堂為葬地。立券勘度畢,從西山歸,已二鼓矣。入相府,見堂上燭光大明,上坐文榮公,烏帽絳袍,旁有二僮侍,如平生時,陛升等大駭,皆俯伏。文榮公罵曰:“某侍郎,我翰林前輩。汝聽黃奴指使,欲奪其地。昔汝祖葬高、曾,是何等存心!汝今葬我,是何等存心?”某不敢答。公又怒睨黃,叱曰:“賊奴!以富貴利達之說誘人財,壞人心術,比娼優媚人取財更為下流。”令左右唾其面,二人皆惕息不能聲。文榮公立身起,滿堂燈燭盡滅,了無所見。

次日,陛升面色如土,焚所立券,還地於某侍郎家。黃受唾處,滿身白蟻,緣領齧襟,拂之不去,久乃悉變為蝨。終黃之世,坐臥處蝨皆成把。

呂兆鬣

呂公兆鬣,紹興人,以進士為陝西韓城令。嚴冬友侍讀與交好,閒話間問:“公名兆鬣,義實何取?”呂曰:“我前生乃北通州陳氏家馬也,花白色,鬣長三尺餘,陳氏畜我有恩。一日者,我在廄中聞陳氏妻生產,三日胎不得下,其戚某曰:『此難產之胎,必得某穩婆方能下之;可惜住某村,隔此三十里,一時難致,奈何?』又一戚曰:『遣奴騎長鬣馬去,立請可來。』言畢,果一蒼頭奴來騎我。我自念平日食主人芻豆,今主母有急,是我報恩時,即奮鬣行。遇一澗絕險,兩崖相隔丈許,紆其途,原可緩到,而一時救主心切,遂騰身躍起,跌入深崖中,骨折而死。蒼頭以抱我背故,不觸峰崖,轉得不死。我死後,登時見白鬚翁引我至一衙門,見烏紗神上坐,曰:『此馬有良心,在人且難得,而況畜乎!』差役書一牒,若古篆文,縛置我蹄上,曰:『押送他一好處。』遂冉冉而升,不覺已入輪迴,為紹興呂氏家兒。週歲後,頭上發猶分兩處,如馬鬣鬖鬖然,故名兆鬣也。”

張又華

安慶生員陳庶寧,就館於淮寧。重九登高,出南門,過一墓,若有青煙起者。諦視之,覺冷風吹來,毛骨作噤。歸館中。

夜夢至僧舍,明窗淨几,竹木蕭然。東壁上松江箋一小幅,上有詩,題是《牡丹》,首句雲“東風吹出一枝紅”,意不以為佳,視紙尾,署“張又華”三字。正把玩間,有推門入者:瞪眼而紅鼻,身甚矮,年四十餘,曰:“我即張又華也。汝在此讀我詩,何以有輕我之意?”陳曰:“不敢。”解釋良久。紅鼻者自指其面曰:“汝道我人耶,鬼耶?”陳曰:“君來有冷氣,殆鬼也。”曰:“汝以為我是善鬼耶,惡鬼耶?”陳曰:“能詠詩,當是善鬼。”紅鼻者曰:“不然,我惡鬼也。”即前攫之,冷氣愈甚,如一團冰沁入心坎中。陳避竹榻旁,鬼抱持之,以手掐其外腎,痛不可忍,大驚而醒,腎囊已腫如斗大矣。從此寒熱往來,醫不能治,遂卒館中。

淮寧令為之殯殮,義甚篤,然心終疑中何冤譴,偶問邑中老吏:“汝知此間有張又華乎?”曰:“此安慶府承發科吏書也,死已二年。平生罪惡多端,而好作歪詩,某曾認識之:赤紅鼻,短身材。死,葬在南門外。”即陳所吹冷風處也。

官癖

相傳南陽府有明季太守某歿於署中,自後其靈不散,每至黎明發點時,必烏紗束帶上堂南向坐,有吏役叩頭,猶能頷之作受拜狀。日光大明,始不復見。雍正間,太守喬公到任,聞其事,笑曰:“此有官癖者也,身雖死,不自知其死故耳。我當有以曉之。”乃未黎明即朝衣冠,先上堂南向坐。至發點時,烏紗者遠遠來,見堂上已有人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