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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太后微微一笑,落筆如飛,將四封信一揮而就,道:“只當是我的懿旨便是了。讓皇帝的人看見也無妨,只是要趕在皇帝旨意之前送到,以免生變。”

洪司言用太后的印信火籤將信封了,命人加急送出。

離都至洪州快馬兼程五天的功夫,太后的信進洪州王府的時候,朝廷那邊剛剛將藩地徵糧一事議定,旨意到洪州,只怕還是半個月以後的事。

洪王將太后的書信交給身邊的參士範樹安看了,笑道:“皇帝急了,這便想對我們動手。”

範樹安十七歲上追隨洪王,迄今已逾二十五年,這些年更是成了洪王主要的謀士。一個人心思用得多

了,難免折福,原先清朗矯健的沙場戰將,如今瘦巴巴的,昏昏欲睡的眼睛總是眯縫著,連洪王這樣鐵石心腸的人見了他也難免生出痛惜之感。

“以臣之見,皇帝此舉試探之意倒是更多些。”範樹安說話也是慢條斯理,有氣無力,讓聽的人百感交集,“大敵當前,量他不敢此時行險。”

洪王道:“就算如此,也不能掉以輕心,你看如何應對。”

“以太后的書信來看,皇帝心意甚堅,不過幾十萬兩的銀子,王爺這邊也不便用強。話說回來——”範樹安吸了口氣,慢吞吞喝了口茶,內監李呈在一旁已經急得朝他直使眼色,洪王倒是習以為常,捋著長髯微笑不做聲,聽得範樹安的聲音在書房的片刻寂靜後又悠悠道,“一味應承只會讓皇帝得寸進尺,王爺只管答應朝廷在先,日後撿個軟釘子讓他碰,不能讓他摸出咱們的底細來。”

“說的是,”洪王道,“再者太后親自開口,駁了她的面子,便硬是把她推到皇帝那一邊去。定國在多峰也有些日子了,他手下的人沒有見過大場面,不見得能幹,這孩子又多剛愎自用,想到原先讓他駐守多峰的用意,我只怕他弄巧成拙。現今朝廷多事,多峰東望離都,更趨險要,我想還是你去定國那邊督陣。”

“是,臣明日就啟程。”

“那邊還是按原來的計議行事,只須與頑寇周旋,不得完勝,拖得越長久越好。”

範樹安此番行程和他性子一樣,慢悠悠徜徉而往,洪王先派去多峰送信的人早已打了個來回,他才剛到多峰境內。洪定國得知他只帶著家裡的兩個家人來的,怕他遭賊寇打劫,便讓手下人不住向山下打探,卻始終不見人影。

多峰一帶臨多湖,這個季節從東南的湖面上吹來溼潤溫和的風使得多峰群山總是雲氣升騰,黛色山頭在煙霧裊繞中若隱若現。洪定國在此剿匪已有一年,知道大霧之時,多有群寇下山滋擾,大軍進駐山中以來,他們也是趁著濃霧蔽日與官軍短兵相接,思量之下,終於按捺不住,親自領人到山口觀望。

多峰自古只有一條官道,此時也是浸在乳色煙雲裡。洪定國身後跟著五百騎兵,捱得緊的尚能互相看清面目,稍遠一些的,只聽得馬鈴甲冑叮噹作響,馬蹄聲倒似雲中奔雷,從古道里湧出來。洪定國腰間仗劍,手扶韁繩,遵從洪王的意思走在隊伍的中間,隱隱覺得四處暗藏兇險,怎敢有絲毫怠慢。忽聽前方先鋒大喝一聲:“什麼人?!”隨之便是急促的號角響,金弦蜂鳴,這邊已是一通亂箭射過。

洪定國蹙眉問道:“怎麼回事?”

“稟世子爺,”回頭報信的人縱馬在隊伍裡跑了一陣才找到洪定國,“前面發現了一票人,問話不答,掉頭就走,艾參將命人放箭,現在不知對方死傷。”

洪定國冷冷道:“混賬!這通箭射著的是範先生你們一個也別活了。看清楚了麼?”

高以仁(3)

“看清楚了,少說也有百八十人,不會是範將軍。”

洪定國心念才轉到“響馬”二字上,就聽山谷裡一聲響箭尖嘯,四處突然馬嘶人沸,藉著山中迴音,讓人只覺濃霧之後滿山遍野都是刀影霍霍。洪王精兵對這種場面早已習以為常,知道強盜喜歡埋伏在高處向下放箭,紛紛舉起盾牌擋住身體,頭頂上彷彿暴雨亂打,一輪強弩頓時射了下來。眾軍士等這通弩箭放完,立即頂著盾牌策馬向山道邊上散開,將弓箭從縫隙裡伸出去不斷向山上回射。洪定國雖領兵在外,卻少涉險地,跟著周圍的人一散開,身側無人護衛,一支亂箭擦著他的肋骨飛了過去,還未及他冷汗出完,霧裡又衝出一道黑翎,直撲他面門。洪定國喉嚨裡“嗬”的一聲,要低頭躲避已經來不及了,眼角里看見旁邊伸出一隻寬厚的大手,牢牢將箭頭握在手裡。

“世子爺可好?”老者的面龐在乳白色空氣裡顯得異常蒼白,“小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