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出路。劇中的鄭書記對衛大嫂說:“你有四個娃娃,你會叫家庭婦女看明白一條新道路,這不只是你個人的事,而是一件有關婦女解放的事!”這就是說,只有象衛大嫂那樣出去參加工作,才算家庭婦女的“新道路”。顯然,作家透過衛大嫂的形象刻劃所表達的這一思想,是對“婦女解放”的一種片面認識。思想的片面性導致了形象刻劃的圖解傾向,所以,衛大嫂的形象並不成功。齊母和餘母都是老一代的婦女,有較多的舊意識。齊母追逐名利,餘母重男輕女。作家對她們的描繪,雖然用墨不多,但是較比生動。這說明,老舍對老一輩婦女比較熟悉與瞭解,描寫她們,較為順手。作為一個喜劇,《女店員》的語言,是生動、活潑的,顯示了老舍的幽默風格。這個戲的缺點也很明顯,首先,在某些地方仍有“大躍進”時期“左”傾思想的影響;其次,在肯定婦女商店的同時,劇本又提出將所有男店員都抽調去支援工業生產,這一提法也有片面性;另外,這個劇本場次太多,有些人物可有可無,結構較為鬆散,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作品的藝術感染力。
寫於《女店員》之後的《全家福》,取材於人民警察熱誠地幫助人民群眾尋親覓友的事蹟。劇本所寫的運輸工人王仁利一家在新舊社會的不同遭遇,是頗能催人淚下的。王仁利在日本人佔領北京的時候,打了一個日本兵,之後就逃到張家口謀生。他託一個鐵路警察從張家口往北京家中捎錢,警察騙了他的錢,並告訴王家說,王仁利死在張家口了。王仁利的母親本來就和兒媳不和,便趁機不講情理地將王仁利的妻子王桂珍(後改名李珍桂)轟出家門。王桂珍走投無路,去投奔王仁利的弟弟王仁德,王仁德無力養活她,將她賣給一個姓李的人作妻,李不久病逝,王桂珍將李的獨生子李天祥撫養成人。王仁利與王桂珍有兩個孩子,一女一男。在王桂珍去投奔王仁德時,將十歲的女兒招弟兒(後改名王秀竹)託給一個朋友照應幾天,不想,這個朋友不是好人,趁機將招弟兒拐賣,招弟兒在十三歲時,被人糟蹋,陷入火坑。他們的兒子小馬兒(後改名王新英)原為祖母收留,祖母在解放前去世,小馬成了孤兒,在孤兒院過著非人的生活,直到解放後被送進教養院,由人民政府撫養成人。北京解放後,王仁利回到家裡,得知妻子改嫁,兒女失散,悔恨不已。王桂珍雖然在解放後得知王仁利未死,但總覺自己是“改嫁了的活人妻”,無臉相認,也不敢相認,內心充滿了深深的隱痛。一九五八年,人民警察經過認真的調查分析,首先使王秀竹、王新英姐弟二人相認,而後又使王仁利夫妻相見,全家團圓,被拆散了十五年的親骨肉,終於過上了全家福的美滿生活。據老舍自己說,劇本的基本情節是從許多資料中經過選擇、集中,重新組織而成的。作家筆含激情,透過這個悲喜交集、曲折感人的故事,表現了這樣的主題:“舊社會叫人民妻離子散,朝不保夕,新社會使人民不再含悲忍淚。”(注:《十年筆墨》,《老舍生活與創作自述》。)為了突出這個主題,老舍在戲劇結構上苦心經營,巧作剪裁。他並不從王仁利一家在舊社會的失散寫起,從頭敘述故事,而是將故事攔腰截斷,直接從解放以後人民警察主動為王秀竹姐弟尋親起筆,而後引出王仁利一家悲歡離合的曲折經歷。過去的情節,作家一律作暗線處理,透過人物的回顧進行交代。在這樣的結構安排下,作者就可以騰出筆墨,比較細緻地描寫人民警察熱心為人民服務的精神,描寫井奶奶、李天祥、丁宏、沈維義等人對“尋親”一事的關懷,從而有力地顯示出社會主義時代人與人之間的嶄新關係。老舍說:“人與人的關係的確起了令人讚歎不已的變化!這個劇本就是要寫一寫這種變化。”(注:《十年筆墨》,《老舍生活與創作自述》。)《全家福》這樣處理題材,突破了當時較比流行的一般化地進行今昔對比的套子,而有了新意。作家在寫“這種變化”時,又注意表現題材本身所包含的人情味,注意在情節安排上設定懸念,這就使這部作品對讀者《十年筆墨》,《老舍生活與創作自述》。的感染力和吸引力,超過了《女店員》。由於偏重於敘述,偏重於在情節安排上用力,所以《全家福》的人物性格刻劃,顯得薄弱,這一點與《女店員》比起來,就遜色了,與《龍鬚溝》、《茶館》比起來,相差就更大一些。
一九六○年,為紀念義和團起義六十週年,老舍寫了四幕話劇《神拳》(最初發表時叫《義和團》)。在中國近代史上,義和團運動是一次具有廣泛群眾基礎的反帝愛國運動,它的基本群眾是農民與小手工業者,它的鬥爭矛頭主要指向帝國主義和洋教堂,有時也兼及當地的官府。十八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