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地又笑起來。
原來,二毛子從二爺家裡跑出來後,黑燈瞎火的又不熟悉道,只是盲無目的地胡亂跑。冬天的雪夜非常冷,山裡的雪夜更難抗,寒雪寒氣加寒風,刀子似的直往脖子裡、褲筒裡鑽。別說是十二三歲的小孩子,就是身強力壯的成年人,沒有十分特殊的事,誰也不想出門。二毛子本來穿的就不厚,加上黃二奶修理他時,為了躲避那打在屁股上的火辣辣的木棍子,啥也不顧就往外跑,他只穿件秋衣和秋褲,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剛跑出來時還不覺得,但時間一長就受不了啦,先是感到腳發木,跟著四肢都不聽使喚,要是一跤摔下去,很難說再能爬起來。可是又不敢回二爺家,回鎮上姐姐家更不可能,總得找個地方,躲過這一夜再說呀。二毛子站在黑暗處想了想,他不敢去敲別人家的門,只有到生產隊的草屋裡過夜了。那地方,他跟姐姐回村時,就有意識地瞧了一眼,那是兩間沒有門窗的屋子,裡面堆了些鍘過的麥草,把身子鑽在麥草裡,興許不會凍死吧?二毛子很快來到草屋裡,用麥草把自己埋了起來。開始還覺得挺暖和,但麥草太淺,等一會兒就不行了,只感到渾身像冷水澆似的恁難受,慢慢地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txt小說上傳分享
《桃花溝的女人之青杏楊花捲》第六章(3)
蘇叔陽自從離休後,經常回村來小住。並且,多年來養成了老習慣,夜裡不過十一點,從不上床去休息。不過以前是讀書看檔案,現在是愛在村裡轉,跟黃家嘮嘮家常話,和關家說說種莊稼,只要他不說睡覺,大家都樂意跟他嘮。但不管他看錶不看錶,時間都掌握得很準確,十點前一定會離開,然後在村裡轉一轉。特別是生產隊的牛屋和倉庫,不論是颳風或下雨,他是每晚必到的,要說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看安全不安全。不然的話,他會一夜睡不好覺。這天夜裡,他在關家串門子,閒說完冬天幹啥活,一看時間才九點鐘,知道山裡人冷天都睡得早,便很自覺地告辭了。然後,他又來到牛屋院,用手電筒到處照了照,看看有沒有啥問題,結果發現了正在草堆裡發抖的二毛子。也多虧了蘇叔陽,不然的話,恐怕桃花溝的戶口冊子上,早劃掉了二毛子這個人。
蘇叔陽不但救了二毛子的命,還給了他很大的關照。自打這件事情後,二毛子只要有困難,蘇叔陽就會出現在他面前。所以,在桃花溝,二毛子只敬重兩個人,一個是收養過他的黃二爺,一個是救過他的命,並給過他很大幫助的蘇叔陽。
二毛子和李青杏到廣州來淘金。開始,人地兩生站不住腳,倆人邊撿破爛邊要飯,車站的候車室和屋簷下,都成了他們睡覺休息的地方。有時候撿破爛走得遠,要遇上颳風下雨天,餓肚子淋雨是常事。僅是這樣還好受,難受的是碰上有資歷的同行們,往往以搶他們地盤為理由,不是要錢,便是搶奪他們好不容易到手的廢品,弄不好,雙方便撕打得鼻青臉腫。還有多事的城管員,一發現髒兮兮地撿破爛的人,不是罰款,就是攆得你像兔子似的腳不沾地……可以說,剛去廣州謀生時,他們啥樣兒的罪都受過了。好幾次,李青杏都哭著跟二毛子說:“不中咱們回去吧,在家就是吃壞點,可日子過的平氣呀。在這兒雖說能掙倆錢,可是飢一頓飽一頓,不是睡房簷,就是鑽橋洞。跟人廝打這不說,還得受那些戴袖章的窩囊氣,人不人來鬼不鬼,啥時候才能是個頭?”
二毛子說:“蘇伯伯曾經跟我說,不吃苦中苦,難熬人上人。世上的竅門也不少,就看你會找不會找。咱再堅持一下吧,已經摸出門道了,興許就快出頭了。”
李青杏說:“只要你能受得了,那就再整幾天吧!”
二毛子說:“咋受不了,我啥苦啥罪沒受過?只要能夠掙到錢,就是背死人我也去。”
李青杏沒得說的了,男人只要受得了的罪,女人照樣兒也能受。
許多事情的成功,往往就在於堅持中。二毛子和李青杏,虧得一個是瘋瘋野野的潑辣貨,一個是從小就吃過苦的板不爛,才能相依為命地熬過來。但到年底一合算,弄了兩萬多塊錢。這可是他們連睡夢裡都不敢想、非常驚人的數字啊!要這樣整上三五年,那還不成為暴發戶?可是這辛辛苦苦撿破爛的活,也真不是好乾的事,但又有什麼辦法呢?有智吃智,無智吃力。咱生來就是下力的,還能在乎力氣嗎?再說,透過受這一年罪,啥樣兒的苦咱都吃過了,巷巷道道也摸熟了,以後就是輕車熟路了,還有人也混熟了。在郊區的野地裡,他們搭了個容兩人睡覺的窩棚,以後再也不怕颳風下雨挨凍了。
正當二毛子和李青杏,憧憬著以後的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