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蕭楊心裡一陣暖流淌過,雖然他知道這燈不是為他而留的,但是起碼,這是一盞他期待了很久的燈。
薄薄的燭光在窗紗上映出落瑤孤麗的清影,難得今夜落瑤尚未就寢,居然還在挑燈夜讀,蕭楊屏住了呼吸,有點驚喜又有點惶然。
他深吸了口氣,園子裡的桂花不知何時開了,芳香四溢,抬頭看了看天,月亮不大不小,剛剛好,月色不厚不薄,剛剛好,今夜秋風送爽,溫度……也剛好。
蕭楊輕叩了幾下門意思意思,隨後推門而入,房間裡瀰漫著一股香味,蕭楊警惕地聞了聞,隨後舒緩了眉毛,只要不是安息香,都無妨。
他隨手拿起落瑤放在桌子上的冊子翻了翻,嘴裡說道:“怎麼有興致看起佛經來了?”
落瑤放下手裡的書,抬頭看他,“不想總是稀裡糊塗地睡覺,不過閒來打發時間罷了。”
蕭楊點點頭,“想看什麼書讓邢易送來。”
落瑤笑了笑,眼裡含著看不懂的神色:“夠了,恐怕看不了那麼多了。”
蕭楊沒有在意她說了什麼,看到她傾國傾城的笑容,只覺得這幾天她對自己的冷淡都可以一筆勾銷,他突然覺得喉嚨發澀,順手給自己倒了杯茶。
涼涼的茉莉花茶入喉,方覺得好了些,潤了潤嗓子,說道:“這幾日我有些事情要做,怠慢了你,沒有生我的氣吧,小金?”他依然叫她小金,哪怕這裡所有人都稱她為沐兒夫人。
落瑤垂眸,沒有說話,看在蕭楊眼裡,卻有點像女兒家閨怨的意味,又見她對小金這個稱呼沒有反感,心裡的稍稍有了點滿足感,手上無意識,一把拉著她入懷,聲音更柔地說道:“小金,你再等等,等我忙完這段時間,我們就找個只有兩個人的地方過日子,好不好?”
落瑤似是有點猶豫:“你也知道,我本是天族的神仙,而你是妖皇,我們兩人在一起,會成為世人的詬病。”
蕭楊眼神灼灼地看她:“那你的意思是,你願意了?”看到落瑤紅著臉不說話,蕭楊心裡一寬,這幾天的忙碌終於有了結果,安慰她道,“我就知道,我的小金不會讓我失望的。你放心,最近我去了一趟魔族,求解讓你恢復妖身的辦法,雖然魔君的辦法比較血腥,但這是最快的辦法,只要你修復了記憶,我們又可以回到從前,然後找一個六界之外的地方隱居。”
聞言,落瑤的臉色白了一白,她聽見自己乾巴巴的聲音問他:“你說什麼?我要修復以前的記憶?”
蕭楊仿若沒有看見她的臉色變化:“我問過弗止,他說你以前因為容淮的事情,被他施過封印術,腦子受過創傷,所以不能再修復妖后的記憶,我後來去了一趟魔君玄燁那兒,他有辦法讓你想起以前的事情,也就是你是狐妖時的記憶。”
落瑤猛地推開他:“你怎能自作主張,你問過我願意嗎?”
蕭楊沒有躲避,被她推得朝後晃了晃,冷然說道:“我做事情,需要經過誰同意嗎?”頓了頓,又說道,“還是,你根本就不想記起以前,心甘情願繼續做芙丘國的公主,痴心妄想著和那個半死不活的祁遠相守一輩子?”
落瑤突然抓住他手臂:“我答應你,我跟著你走,我做回那個妖后,你放了祁遠吧,好不好?你究竟把他藏哪去了?他已經為我受了很多苦,不能再折磨他了……”
蕭楊的眼神頓時像一把凌厲的刀,走近一步捏著她的下巴,“你可以為他心疼,為什麼就不能體諒體諒我呢?!眼看著自己的愛妻完全不認得自己,你可曾有一分心疼過我?”
落瑤被固定著下巴,完全說不出話,只能斷斷續續地支吾著。
蕭楊突然笑了笑,隨後眼裡被一陣濃濃的哀傷代替,絕世風華的妖瞳卻傷心得讓人不忍再看,“小金,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和他之間,只能活一個?”
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顫了一顫,要說蕭楊對她的好,她這幾天都看在眼裡。
他並不同於祁遠,祁遠再怎樣都是一族之尊,他的肩上挑著整個天界的重任,是老天君傾注了半生心血培養的儲君,是所有人的期望。他的每一個決定,都是再三斟酌精妙完美的。譬如祁遠那次雖然打定主意要與她在一起,卻依然瞞著她與蔓蝶假成親,以此來堵住老天君和眾仙家的悠悠之口,他總是想在所有的事情中間找到一個平衡點,希望做到兩全其美,可是他可曾知道,對於愛情,這世上哪有雙全法?
而對於蕭楊,落瑤原本以為,像七世夫妻那樣的金童玉女早已成為傳說,但,蕭楊對小金的愛才令人泫然而泣。
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