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悅耳的聲音傳來:“可惜君上眼裡只有沐兒夫人一人,你恐怕要失望了。”
答話的是個年輕男子,可是看到他那雙似曾相識的眼睛時,落瑤愣了愣,隨後心裡一陣亂跳,又飛快地看了一眼蕭楊,蕭楊感覺到她的目光,轉頭看她時,她已經又耷拉下眼皮,喝著剛倒的酒,唔,真是好酒。
接風宴連著喝了三天三夜,照邢易的安排,第一日在夙湘樓,第二日是在一座風景如畫的山裡頭,第三日則在蕭楊所在的主殿晨熙宮,而作為主角的蕭楊和落瑤,只在第一晚出現過一次後就再也沒出現,剩下各族族長索性放開了肚皮,三三兩兩聚一起划拳拼酒。
但這三三兩兩裡,不包括代父出席的河妖族四皇子池非雲。
今天是第三日,在蕭楊的晨熙宮,池非雲手執一把扇子,站在一個清澈見底的水池邊,池底鋪滿了鵝卵石,幾乎可以看到石頭上面斑駁的紋路,水至清果然無魚,這麼大一個池子,居然一條魚都找不到。
蕭楊似乎不在王府,池非雲眯著眼眺望遠處,據說旁邊的沐晴院是沐夫人的住處,這個夫人還真奇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不見彈琴下棋,整天關在自己的房間,似乎除了一日三餐,都用來睡覺了。
沐晴院本來就是晨熙宮的別院,只用一些及人高的灌木作為擋牆,所以池非雲站在晨熙宮,能透過枝椏,看得見沐晴院的情形。
雖然他知道這樣做有失風度,但是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141章 戲裡戲外無悲喜,絃斷飛花落滿衣1
一陣晚風吹來,沐晴院中傳來輕輕的風鈴聲,聲音幽靜而深沉,彷彿是用獸牙做的,池非雲早聽說過這位妖皇曾經在蠻荒的血腥戰鬥史,用這些獠牙做風鈴,倒並不奇怪。
池非雲正站在院子外思索著什麼,突然一聲吱呀的開門聲打破了他的沉思。
是蕭楊的夫人沐兒開啟門出來,她的精神依舊不好,有丫鬟小跑著過去低聲問了幾句什麼,沐兒搖了搖頭,丫鬟看了看她,無奈又退了下去。
等丫鬟走遠,這位沐兒夫人居然一改剛才的萎靡,兩眼甚至煥發了前所未有的神采,一路朝池非雲的方向走來。
池非雲在灌木中用法術分開一條縫,透過縫隙,笑看著她。
落瑤走近,裝作在整理這些灌木,低聲道:“你怎麼裝扮成這等模樣,不怕被人發現?”
池非雲風流倜儻地搖著扇子:“放心,我早打探過了,這個河妖族四皇子極少在外露面,不大有人認識。”
落瑤輕聲嘆了一聲,“你們也太冒險了。”
池非雲笑著說道:“我再不來,程譽和弗止就要把我綁著送來了。”
落瑤默了默:“還好我在夙湘樓就認出了你,否則你怎麼傳訊息給我?”
池非雲:“山人自有妙計,這點小事難不倒我。”
沒錯,池非雲就是易容過的梵谷神君。
池非雲:“有祁遠的訊息嗎?”
落瑤搖搖頭,說道:“沒有,我在蕭楊身上一點也感覺不到祁遠的氣息,真擔心他是不是已經……”
池非雲蹙了蹙眉:“先不要亂想,我此番來就是確認祁遠的魂魄是否無恙,等有機會再想辦法把他救出來。”
“怎麼檢視?今天不是已經第三日了嗎?你們明天就要散了吧。”
“就今晚。”
落瑤還想問問今晚是個什麼意思,不遠處一陣喧譁聲傳來,大概是筵席散了。
戲子梵谷君對落瑤眨了眨眼,嘩地一下展開手中的摺扇,轉身朝著人群瀟灑踱去,嘴裡還唱著:“今夜對著這般月色,教人如何入眠,滅了燈籠,捲了珠簾,床前鋪滿月光,就像那鵝卵石,顆顆發著晶瑩的光……”
不遠處的丫鬟們掩著嘴偷笑,這河妖族的四皇子,真是如傳聞那般隨性,在妖皇的宮中也這般閒雲野鶴,不過他這番舉動無傷大雅,沒人過去阻止。
歌聲漸行漸遠,落瑤的心中卻動了動,這沐晴院與晨熙宮的佈局異曲同工,只有一處地方有鵝卵石。
她站在院門口良久,低低咀嚼著“沐晴院”三個字,沐晴,沐晴,蕭楊的夫人就是沐兒,他是想說,有她的日子,就是晴天吧?他每次來這裡,看著舊景新人,難道不會彆扭嗎?
是夜,蕭楊踏著月色而歸,卻未回自己的晨熙宮,而是直接去了沐晴院,他每次回來時都要到沐晴院看一看落瑤,可惜他每次去,落瑤不是睡下了,就是正在洗漱不便打擾。今天,遠遠看見她的廂房還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