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他的目光、呼吸也成了硬梆梆的尖冰。
雪停了。東方的鮮紅欲滴的朝陽把它燦爛的光芒灑到白皚皚的雪野上,反射出動人心魂的冷光。
天井東北邊的茅草屋門突然開了,一個年約六旬,身穿皮祆的老頭子從屋裡走出來。他一眼看見井旁的雪堆,疾步走到小雪堆前,臉上泛起奇異的神情,自言自語地說:“我見你怕冷,可憐你,才教了你一套最租淺的‘叫化功’,你卻認了真,還想成仙成聖呢。乖孩子,這‘叫化功’,至多隻能抵禦飢餓寒冷,頂不了大用。”
他繞著雪堆走了幾圈,仔細看了一會兒,沒有分辨出雪堆裡的孩子是死是活,人與冰已結成一塊,聯成一體,便叫道:“邱少清,邱少清,我老人家教你的‘叫化功’不管對敵,就別瞎想會練成高手。你的資質太差,不然,我早就傳你上乘武學啦。”
雪堆裡的孩子沒有反應,老者大為不快,“哼”了一聲,轉身離去,邊走邊喃喃道:“管你小子是死是活,你在我身邊已是累贅了。我若不是看你還算老實,早讓你滾蛋了。”
他走進屋裡,又轉頭看了雪堆一眼,說:“早該不收留這小子!原以為可找個幹活的,誰知這小子不務正業,異想天開。”
他轉過身,坐在大桌旁邊的椅子上,不再吱聲。
驀地,一陣木履吱吱地踏雪聲傳來,他立時警覺起來。
一聲陰惻惻的冷氣使他悚然一驚:“朱加武,你好自在,老友來訪竟不出門相迎。”
他猛然站起,多年不走江湖了,這人的聲音他分辨不出是他的哪位老友。
他走到門口,見院裡站著一個四十多歲的精悍中年人,衣服甚單,卻沒有冷意,可見內功造詣不淺。
他不認識院內的造訪者,淡淡地說:“恕老夫眼拙,不知閣下何人?”
那人“嘿嘿”一陣冷笑,揚聲道:
三十年前無崖山,
春花秋月醉友人,
從此一別不相見,
今朝來索價千金。
朱加武陡然一驚,他知道這個人是誰了,輕輕笑道:“你可是‘無極派’‘天宗靨’內功修習者李貴舉的後人李全章?”
那人輕輕點點頭道:“不錯。昔年你與我父相交,情誼頗厚,想不到你心懷叵測,用酒灌醉我父親,偷走‘天宗靨’內功無上心法。三十年過去了,你也該還給我們了吧?”
朱加武面色一正道:“賢侄,你出話失之公允,我與你父情同手足,怎會偷他的東西?當年,你父確曾贈我秘笈一冊,但那不是偷!”
李全章臉色緩和了下來,微笑道:“既然有這麼一回事,就請把那冊書還給我吧。”
朱加武道:“你們‘天宗靨’內功也沒有什麼稀奇之處,老夫並沒看它,既然索求,我便給你就是。”
李全章並不因朱加武貶低他的武學而惱怒,反而笑嘻嘻地說:“你既然這麼認為,那是再好不過了。”
朱加武從一個小匣子裡拿出一冊發黃的書,看也沒看,遞向李全章。他對“大宗靨”不感興趣,所以才這麼慷慨。
相傳,“天宗靨”是元始天尊所創,威力無窮。可在朱加武看來也稀鬆平常。“天宗靨”內功的修習講究先外後內,先把外丹練成,再練內丹。功成後,說是能遁地入海,轉眼千里。
朱加武看了多少年,也沒有發現有什麼厲害,以為欺人之談。
其實,“天宗靨”神功除了有“下品”、“中品”、“上品”三層功法外,還有一極上品功法,不過極上乘的功法只有一人能有福緣修習——那就是該派的掌門人。若是上代掌門人認為下代掌門人不是他所喜歡之人,寧可失傳,也不輕意傳人。即使是父子,也不例外。
朱加武所得的這冊書正是“天宗靨”內功的極上乘口訣。遺憾的是,這是一冊有訣而無法的書。亦即只有理論,沒有具體修行門道。所以朱加武看不明白,即使看懂也是枉然,就如你知道乾為天,坤為地,卻未必能創出一套“乾坤”功法一樣。
“天宗靨”極上乘心法有一個最大特點,就是:它是一條捷徑,是走向大成的最短之路。極上乘心法包含上述的“三乘”功夫,而又比它們更高深。若修習那“三乘”功夫需十年,練極上乘心法一年便可功成。所以,它是修習“天宗靨”內功的人眼中的瑰寶。
朱加武輕易把口訣給了李全章,使他法訣俱全。
李全章心中狂喜,在左手接過書這當兒,右手一翻腕,向朱加武胸口拍去。這一招確實太快,朱加武閱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