頷首一揖,“江大人所言不無道理,軍中少將才,金人在關外,用兵多詭,眼下兩軍交戰怕是也不利。可金人向來自負,如今既提出了休戰,便說明確然無能與我大明一戰,自甘示弱。”
江淇眼中眸光一亮,輕笑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趁此當口,休戰與否,終歸決策還是握在咱們手中?”
連爍瞧著鍾離爾頷首,雙眸蘊滿笑意,夜風中有著最攝人心魄的妖嬈,輕啟朱唇道,“臣妾聽聞,金人的戰馬都是千挑萬選,一代代拔了最頂尖的汗血寶馬繁殖出來的。不若此次,教金人獻上二十萬匹最精良的戰馬,其餘的條件,可以酌情附加。”
連爍挑眉看著她欣慰一笑,對江淇道,“皇后此計巧妙,金人馬背上作戰厲害,便要了他們的馬。獻上戰馬的數目之龐大,不論其他,便是再繁殖養成上好的戰馬便要些時日,咱們便可整軍休養生息,著重練兵了。”
江淇亦是拱手,“皇上英明,娘娘慧心,臣無不拜服。”
連爍伸手扶起江淇,轉身攏了攏皇后的披風,“時辰不早了,愛卿早些回去休息罷。給祁嵐的回信,按皇后所言便是。”
江淇瞧著鍾離爾隻立在風口端然朝他一笑,月下似天女臨風,便迅速垂首側身相送帝后,“臣告退。”
鍾離爾隨著連爍目不斜視往前去了,半晌,夜幕中緋色的身影才抬眸瞧了眼二人離去的方向,頓了頓,便帶著人轉身往相反方向而去。
帝后方進了坤寧宮,一眾宮人呼呼喝喝便止步在了殿門口,阿喜上前行禮只道,“奴婢去準備皇上、娘娘盥洗物什。”
連爍揮了手,殿內便只剩下他們夫妻二人,鍾離爾許久未要與他同榻而眠,竟略覺不自在,只垂眸道,“宮人倒是沒規矩的,臣妾替皇上寬衣罷。”
連爍張開雙臂,她垂眸上前,任他垂首瞧著纖白手指在他龍袍的絲絛之間遊走翻飛,鼻尖縈繞酒香,他今晚未少飲酒。
將帝皇繁複外衫褪下,皇后就著宮人伺候了帝皇盥洗整頓,又要了醒酒的湯水來,復才徑自拆卸妝容首飾。
待到都收拾妥帖,她轉身前去,卻見連爍盤膝閉目坐在榻邊,想了想輕聲道,“夜深了,皇上就寢罷?”
連爍睜眼,燭火中眉眼俊逸讓人心驚,瞧她只頷首道,“朕睡外側。”
她與他都只著素白中單,皇后任三千青絲散落在身後,立在榻前瞧著他提醒道,“皇上,這不合規矩。”
他卻淡淡打斷,不甚在意道,“朕習慣了,在裡側反倒睡不踏實。”
鍾離爾從前與他同榻而眠俱是睡在裡側,如今他這一句習慣了,倒教她心底遲疑一瞬——他所指是與她從前的習慣,還是在貴妃那裡留下的習慣?
思及此處便無甚興致再去深思深究,她只淡淡笑了笑,便從善如流。
宮人將殿內燭火滅了,一室朦朧清輝中,靜得只剩下二人的呼吸聲,鍾離爾狀似無意翻身,背對了連爍,方敢睜眼。
她想,這本該是他二人新婚之夜便有的旖旎,卻遲了數月到來。
時間最是無情可怖,不過這些日子,再度與他同床共枕,一言一行俱得斟而酌之,卻已憶不起前度是如何心境了。
她素來身子不好,畏寒得緊,從前最是貪戀他胸膛溫暖,如今日思夜想他就在身側,她卻只顧小心。
皇后閉了閉眼,無不傷懷,難道後半生的夫妻,便要如此生疏地過麼。
她聽得出他的呼吸,知他還並未熟睡,咬了咬唇,驀地翻身靠近他懷中,略支起身子將唇畔吻上他下頷。
連爍並沒有推開她,她也只敢試探至此,他的手臂穿過空隙攬住她腰身,在溼冷月華中輕輕轉首瞧她。
她夜間視物的本事一向不好,半清半楚地對上他雙眸,在呼吸之中看不真切他究竟是如何神色。
未幾,卻感知到他靠近的溫熱呼吸,雙唇覆上柔軟清冷,她閉上眼,在心底長長喟嘆一聲。
情愛一事,原是如此,她騙不了自己的身心,在他吻上她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原來她所期盼,日日夜夜不過如此罷了。
黑暗之中二人似是忘記了今夕何夕,她與他糾纏一處,尋回久違的溫存懷抱,那些故作的疏遠與冰冷便瞬崩瓦解,蕩然無存。
鍾離爾微涼指尖撫上他的眉眼,繪著她熟悉的輪廓,她抬眸,吻上他的眉心,再向下,吻過他高挺的鼻尖,再到他薄情的唇。
待多一番深入糾纏,他卻一把握緊了她的腰,力道大得讓她有些許吃痛。他略偏過頭去,貼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