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自太極殿中走出一人,乃是太極殿內侍太監張公公,見到我之後他也沒露出什麼表情,只躬身行禮,道:“皇后娘娘,聖上現今未在太極殿,您若是想見他,請隨咱家來。”
藺翟雲提醒道:“夫人,小心有詐。”
我苦笑道:“我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藺翟雲望著張公公身後相隨的數十侍衛,嘆息:“似乎沒有。”
那些侍衛一個個嚴正以待,把手緊握腰際鋼刀,彷彿只要我一拒絕,那些剛到就會其鏘然而出,架在我們的脖子上。
我開始意識到,今夜皇宮之中果然發生大事了,有人暗廂操控局面,晚風此時怕是已經被架空了權利。到底是誰這麼大膽?長樂郡主?不,不會是她,就算她真有本事架空晚風,也沒可能阻止我去見他,關於她對晚風的感情,我不會有絲毫的質疑,否則她也不會損已利人,在這十多年來用自己的血餵食晚風,只為讓他平安活下去;至於藺雲蓋,那就更加不可能,他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更對權力沒有絲毫的企圖心。那麼,排除一切可能,就只剩下蕭晚燈了。
我尾隨張公公一路走去,腦中憂思不斷,方方消減下去的頭痛又鬧騰起來。
張公公帶我來到錦繡宮,這裡更加重兵把守,從宮門行至殿門,層層嚴密,三重戒備。雨越下越大,宮闕沉浸在陰陰鬱鬱的煙雨叢林中,散發著濃重的煞氣。張公公駐足在殿門外,道:“皇后娘娘,咱家只能帶你來這裡了,接下來請您自個兒進去吧。”
我屏息推開殿門,一股冷風迎面逼來,便見殿內金碧輝煌,紫色帷帳層層疊疊繁褶紛亂,隨著旋轉在大殿的夜風一道肆虐飛舞,悠悠盪盪翩躚落下,豁然出現一道嬌小曼妙的身影,只見她著一身繁花絲錦芙蓉色廣袖長月金縷衣,繡五翟凌雲花紋,牡丹髻,飛雲鬢,濃密髮絲間點綴在翟鳳毛薔薇瓚,玉珠垂落如金曜,膚如雪,唇似血,拖著長長裙襬,立於一道金裱浮雕百鳥朝鳳屏風旁,身後罩著亮如白晝的燈火,讓人不忍直視。
我冷冷笑起,想必她為了等待今夜穩操勝券的優越感,刻意盛裝出現在我面前。
好一個堂堂鎮國公主,煌煌天眷,當真貴不可言。
蕭晚燈回身對我嫵媚一笑,恍若罌粟綻放:“悅容姐,你可算來了。”
就在蕭晚燈側過身的瞬間,我露出意外的表情。
令我意外的並不是見到蕭晚燈,而是被蕭晚燈擋在身後的那個人——蕭夫人正坐在那裡,旁側身後站著兩名甲冑森森的將士,一手環住刀柄,一手扶腰,面無表情幾近麻木;另有兩名侍衛正手提鋼刀,架在劉冉旭的脖子。蕭夫人的臉色很不好,蒼白得宛如刷了厚重的鉛粉,毫無血色。顯然她和劉冉旭現在正被蕭晚燈挾持了。
我穩住神態,冷冷問道:“晚燈,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血色的唇彎彎勾起,蕭晚燈並沒有回答我,回頭對蕭夫人道:“姑母,現在悅容姐來了,你可以說了吧,帶走大哥和二嫂他們的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什麼身份?他們現在藏身在哪裡?”
從蕭晚燈和蕭夫人的一番對話中,我總算漸漸瞭解到之前發生的一些列事情。
日前,蕭晚風聽聞我“墜崖而亡”的訊息病情加重,那時尚能勉強保持清醒,暗中派人去崖底尋找線索,後經人回報那裡只餘殘破的馬車,並未見人的屍首,便篤定一切不過是野心家欲要打擊自己的陰謀手段。後經一番查探,找出不少蛛絲馬跡,又從馬俊臣和郝思去口中聽聞,天賜曾經在我出事之前來找過我,很快地便對天賜起了疑心。
事實證明,晚風懷疑的分毫不差,而後他又秘密傳令正在冀州監視天賜的天霽、天隱天闕三人,讓他們暗中尋找我的蹤跡,不得打草驚蛇。奈何天賜偽裝得太好,又將我藏得極為隱秘,天霽等人探尋不得,以至於事情一直沒有進展。迫於無奈,晚風便只好兵行險招,冒險引狼入室,以自己為誘餌,佯裝昏迷不醒的假象,欲要降低天賜的防備,將他引來長川,再另行安排。
這也是兩全其美一箭雙鵰之計,因為晚風相信,若是我真被天賜拘禁起來,一旦聽聞他病危的訊息,一定會想盡辦法說服天賜帶我回來長川,屆時他就可以設下埋伏誅殺亂賊之餘,還能將我救出虎口。
只可惜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最後還是功敗垂成,只因當時晚風將全部心力都花在尋找我下落的這件事上,日夜殫盡竭慮,掛念我的安危而身心憔悴,根本毫無心思管防備他人,更何況是去防備自己血濃於水的胞妹?而他自己也落得病況愈重,來不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