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士回道:“前些日子公主下令閉城,城中大亂,時有暴民鬧事,於是盧尚書就頒下禁宵令,嚴禁百姓在戌時之後出門,又派出御林軍輪班在各條街道上巡邏防護,一旦發現可疑人物就斬立決,百姓們怕被當做暴民處決,於是過了戌時就都熄燈就寢,不敢擅自出門了。”
我聽後蹙眉,如此手段打壓,恐怕暴民還沒止住,反倒讓全城百姓陷入更加黑暗的恐慌中。也許這根本就是蕭晚燈和盧肇人的目的,他們兩個人本就是一窩的,為了給天賜製造機會,可算是無所不用其極。我復而又看了一眼那些正在巡邏的御林軍,便見他們一個個神態謹慎,眼神又略帶一絲驚慌。我隱隱察覺有種怪異感,又抓不住那種轉瞬即逝的感覺,胸口沉甸甸地煩悶,像壓著一顆大石。
轉眼間,馬車便呼嘯而過,駛進了宮門。
宮娥太監們見到我一路走來,無不露出驚愕怪異的表情,我在他們的眼中看到了與那些御林軍極為神似的驚慌,心中那種不安的感覺更加強烈了,莫非宮中發生了什麼事?
重重宮門,層巒疊嶂掩埋在幽深的夜色中,宮燈被雨打風吹,已沒有了昔日華麗奪目的光彩。我心煩意亂,更加加快步伐朝太極殿趕去,迫切想見到蕭晚風,那條本為我熟悉的蜿蜒宮廊,此刻也因我急切的心情而顯得更加漫長,彷彿在上走走了很久,卻總是走不到盡頭。
這時,一列禁衛軍迎面走來,一個個淋著雨,手中提著燈籠,四下張望,又像是尋找什麼東西。
我與藺翟雲相視一眼,“先生,你有沒有覺得很不對勁?”
藺翟雲蹙眉沉吟半響,隨即苦笑道:“夫人,今夜我們恐怕是要送羊入虎口了。”
我不解,忙詢問緣由,藺翟雲尚不及回答,一道傲慢帶著一絲懶怠的聲音橫插進來:“呦,這不是皇后娘娘嗎?你怎麼回宮了?” 便見盧肇人排開眾人,自宮廊那頭負手踱步走出,身穿一襲絳紫五莽官袍,頭戴簪纓,嘴角噙著一縷極為淡薄的笑,眼中卻毫無笑意,身旁還有一個翠衣太監為他打傘,雨水自紙傘邊沿水簾般垂下,薄涼的秋風吹過,將雨水帶到他的臉上,順著臉頰的弧線滑落,竟似一行清淚。
儘管只是一剎那,我在盧肇人冷冷冰冰的眼中,居然看到了一絲來不及掩飾的悲傷,這令我十分好奇,他在為何人何事傷感?
錯愕當會兒,盧肇人已走到面前,言行神態恢復如常,拂袖拱手作揖,“微臣見過皇后娘娘,娘娘千歲!”
行完君臣之禮後,他抿嘴笑道:“皇后娘娘如此歷經千辛萬苦地趕回來,想必是為了見聖上吧?”
又搖頭嘆道:“哎,娘娘此番作為,著實可惜了那人的一番心意啊……”
無視他言語中的多番挖苦,我看了他身後凌亂的人影一眼,厲聲質問:“時近深夜,已是宮禁之時,盧尚書為什麼還會在皇宮大院之內?……他們,到底在找什麼?”
“微臣為什麼會在深夜了還出現在深宮裡?……因為啊,今夜不是尋常的夜晚。”盧肇人捋著垂落肩側半潤的頭髮,淡淡一笑:“至於他們在找什麼,請原諒微臣,現在還不能告訴皇后娘娘你。”
我以權力壓他:“很好,那你就留著解釋,以後好好說給皇上聽吧!”
盧肇人嘖嘖搖頭,陰陽怪氣道:“那還需聖上他有機會聽得見才行。”
“皇后娘娘,請注意一國之母的風範。”盧肇人似笑非笑道:“難道你不想見皇上了?便快去吧,晚了怕就見不到了。”
我憤憤甩開他的手,拂袖而去。他那一句句若有所指的話令我害怕,難道晚風真的出了什麼意外?
藺翟雲快步追上來為我打傘,與盧肇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淡淡道:“你到底在計劃什麼?”
盧肇人看了看天色,笑道:“很快你就會知道了,如果那時候……你還活著的話。”
我轉身怒道:“盧肇人,你這句話到底什麼意思?”
盧肇人但笑不語,從袖口中掏出一支食指長的竹哨扔到我手中。 “皇后娘娘,若是你遇到什麼危險,還不想死的話,就吹向這隻哨子吧,或許微臣會看在那個人的面子上,前去救你。”
也不等我再問話,極為囂張放肆地大笑而去了。
越接近太極殿,我的心愈發不知名地揪痛起來,許久未曾發作的頭痛病此刻肆虐而來,攪得我的腦袋如萬蟲噬咬,再也無法思考任何問題。我抱著頭開始用力地喘息,痛苦地沉吟。藺翟雲關心當機立斷為我擠按天柱、天衝兩處穴道,疼痛才方方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