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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部分

邊握緊拳頭,握得太過用力,以至於整個人看起來都像在顫抖:“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所有人都不會白白犧牲的,絕不會的!”

為什麼越是有情的人,越是說著無情的話?誰真願汙穢的血,沾染雙手的清白?何至於殺害至親的親人,一次又一次?我想起他上一次來找我時的模樣,如死過了一遍,哭得我的心都碎了。現在的他,站在卷地荒蕪裡,無情如秋風,脆弱似枯葉,想要被吹走了。

有時候,殺人的人比被殺的人更痛苦。我再也說不出任何責備的話來,擁抱著他:“你要是覺得心裡很難受,就哭吧。”

但自那日過後,他再也沒有哭過,眼淚彷彿是對喪失良心的人最大的羞辱。

現在也只是緊緊將我抱住,透過耳角傳來的他的聲音,遙遠如同天際。

“悅容姐,楚家就剩下我們二人了,這個世上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他叨叨絮絮反覆地說著“只有你”三個字,彷彿那是他生存下來最後的力量,救命的稻草。

“天賜,你聽我說……”我迫切地想要安慰他,或者,是安慰自己:“你不是孤單一個人,大哥他們還活著,他們還好好地活在世上,只是我們暫時還見不到他們……”

“不!”他一聲低喝,將我的話打斷:“悅容姐你真傻,怎麼會真以為蕭晚風能放過他們?趕盡殺絕、不留後路是他們蕭家一貫的作風!你被騙了,大哥他們……不是暫時見不到,是永遠都見不到了!”

那一刻,我覺得這個世界很冷,冷得連呼吸都凍結了。

太極殿裡多了一道金漆裝裱的巨大屏風,繡的是萬里山河。

蕭晚風像往常一樣坐在雕龍伏案前批閱奏摺,香爐吞金,依舊染著熟悉的龍誕香,煙霧與視窗射入的光束纏繞在一塊,翻滾如濤,也模糊了他臉上的表情。

我並沒有看他的臉,只出神望向他身後的屏風,那斑斕的色彩,隱隱讓我覺得刺眼。

蕭晚風擱下手中批閱奏摺的玉雕紫毫筆,抬頭靜靜看我,也沒問其他什麼。心細如他,怎不知道我今日的來意?我又何必與他兜兜轉轉,讓彼此顯得虛偽?便直截了當地問:“為什麼要下令誅殺九姐他們?”

蕭晚風道:“他們當初既然離開了,就不該回來,回來了就得死,怪就只能怪她姓楚。”

他順著我的視線看了身後的屏風一眼。

屏風上,江山如畫,屍骨的堆積,被掩飾在山河波瀾壯闊的瑰麗之下。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真的要趕盡殺絕。

我怒道:“我和天賜都姓楚,你是不是連我們也要殺!”

他淡淡道:“你們不一樣,只要你們一天還是蕭家的人,蕭家都會庇佑你們。”

因為揹負楚姓,無辜的人也要下黃泉?而我和天賜就算包藏了禍心都可以活著,只因為天賜娶了蕭晚燈,我嫁給了他蕭晚風?所以長卿死了,所以父親死了,所以在劫死了,所以……

“我大哥他們呢,你是不是當初根本就沒放他們走!” 他沒有直接回答,依舊只是那句話:“只怪他們姓楚。”過了片刻,又道:“對不起悅容,希望你們理解我。”

他這樣的男人總是很少道歉,所以能讓他道歉的事,總是讓人難以承受。

從前,我本能地對他深信不疑,卻忽略了其實我們都站在不同的立場,一直都在相互欺騙。他並沒有錯什麼,身為大昭的開國皇帝,在根基未穩的特殊時期,他有義務鞏固蕭家的基業,哪怕採取高壓手段,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隱患都要斬盡殺絕。是我痴妄,這是一個女人最大的弱點,總會投入太多感情,總忘記了,他先是一個皇帝,再是一個丈夫。

還有什麼話好說?

“你要殺任何人都隨便你,下次別再逼天賜了,他不是你,他是有感情的人!”

我轉身離開,害怕再留下來,一些更加惡毒的話會脫口而出。

我沒立即離開太極殿,過了轉角後,在門扉後停住腳步。

透過玫紅色的格子窗,大殿內的一景一物,歷歷在目。

我看到長樂從巨大的屏風後頭走出,逶迤拉長的裙襬,拖出動情的聲音。

已多日未曾見她,沒想幾日光景,她竟消瘦至此,縱然脂粉遮蓋,仍掩不住蒼白的氣色。

她柔和地坐在蕭晚風的身旁,幽幽道:“抱歉,是父親讓你為難了,你本是要放他們楚家子孫一條生路的。”

蕭晚風疲憊地揉著發痛的額頭,幾許無力道: